反而多了一种诡异的、近乎平和的气氛。
“过来。”他再次命令道,目光从窗外收回,落在了她身上。
璃璟依言走近,在距离软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。
“今日,”他看着她,语气平淡,“都做了什么?”
璃璟心中微紧,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看了会儿杂书,听了……雨声。”
她省略了那场短暂的、令人心悸的刺杀动静。
裴容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,极浅的弧度,转瞬即逝。“那本蓝皮杂书?”
“……是。”
“看出什么了?”他像是随口考校。
璃璟斟酌着词句:“记载了些……少见的花草习性,药理偏方。”她顿了顿,鼓起勇气补充道,“臣女……日后定当更加小心,绝不敢再胡乱使用不明之物。”
这是在回应昨夜的“寒茴萝”事件,也是一种变相的保证。
裴容闻言,并未立刻接话。他沉默地看着她,看了许久,直看得璃璟心中忐忑不安,才缓缓道:“懂得谨慎,是好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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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语气里,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。
这时,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她放在身前、下意识微微摩挲的右手手指。那指尖,因为白日里长时间的研磨和紧张时的用力,依旧透着淡淡的粉红色。
“手,还疼?”他忽然问。
璃璟一愣,下意识地将手往袖中缩了缩,摇头:“不……不疼了。谢千岁爷赐药。”
那瓶玉肌膏,她今早用过,效果极好。
裴容不再说话,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夜。雨势渐小,淅淅沥沥,敲打在屋檐和芭蕉叶上,奏出安宁的韵律。
璃璟站在一旁,看着他略显疲惫却放松的侧影,听着这静谧的雨声,白日里的惊恐与紧张,竟也奇异地被这氛围一点点抚平。
她忽然想起,在那本蓝皮杂书中,除了“寒茴萝”,还看到过一个安神助眠的香方,所需材料简单,似乎……库房中都有。
一个念头,悄然滋生。
“千岁爷……”她轻声开口,打破了这份宁静。
裴容侧过头,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。
“臣女……臣女见今夜雨寒,想……想再为您调配一味安神的香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期待,“方子……是臣女仔细核对过的,绝无问题。”
她看着他,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亮,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恳切。
裴容凝视着她那双眼睛,那里面有关切,有讨好,或许,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、想要为他做点什么的纯粹。
许久,就在璃璟以为他会拒绝时,他却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:
“准。”
璃璟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,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。她立刻福身:“臣女这便去准备!”
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小茶室,取出香具,按照记忆中清晰的配比,仔细地称量、研磨、混合。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,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使命。
当那缕比昨日更加清幽绵长、带着雨后草木清新之气的安神香气,再次在书房内袅袅弥漫开来时,裴容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那香气,如同最温柔的手,拂过他紧绷的神经,驱散了杀戮带来的戾气与疲惫,也似乎……悄然拨动了某些尘封已久的东西。
璃璟将香篆安置好,悄悄抬眸,看向软榻上闭目养神的人。
烛光在他脸上跳跃,柔和了所有锋芒。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、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,只是一个……需要片刻安宁的普通人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,在她心底悄然弥漫。
就在这静谧安详的时刻,一阵极轻微、却与雨声截然不同的叩门声,突兀地响起。
福伯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,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:
“爷,宫里头……送来急报。淑妃娘娘……半个时辰前,在长春宫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