浊的眼泪混着鼻涕淌了满脸,眼中充满了哀求。
杀,还是不杀?
璃璟的脑海中一片混乱。理智告诉她,这是裴容的考验,她必须表现得冷硬,才能活下去。可来自现代灵魂的本能,以及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,让她无法轻易吐出那个“杀”字。
她若说杀,便等于亲手将两条人命背负在身上,从此与这吃人的世界同流合污。
她若说不杀,便是妇人之仁,便是对裴容权威的挑衅,下场绝不会比张李二人好到哪里去。
冷汗,沿着她的脊背滑落,浸湿了内衫。初秋的风吹过,带来刺骨的寒意。
她该怎么办?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,璃璟的目光,无意间扫过张氏那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,看到了她眼底深处,除了哀求,还有一丝未能完全掩饰住的、根深蒂固的怨毒。
一瞬间,璃璟如同被冰水浇头,骤然清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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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敌人的仁慈,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在这座府邸里,心软,就是取死之道。今日她若放过这两人,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觉得她可欺,变本加厉!裴容要看的,不是她的善良,而是她能否狠下心肠,能否……成为他手中一把合格的、不会反伤其主的刀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。
脑海中,闪过的是昨日她们将馊饭冷粥摔在她面前时的刻薄嘴脸,是那句“埋几具不听话的骨头还是埋得下”的恶毒威胁。
再睁开眼时,她眼底那丝挣扎与不忍,已被强行碾碎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近乎麻木的、冰冷的平静。
她没有看那苦苦哀求的两人,而是将目光转向曹焱,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晰与稳定,回荡在死寂的庭院中:
“曹公公,府中规矩,冲撞贵人,该当何罪?”
曹焱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,随即笑道:“按府规,轻则杖毙,重则……凌迟。”
“既然如此,”璃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在谈论天气,“便按府规……处置吧。”
她没有直接说“杀”,也没有指定刑罚,而是将决定权,巧妙地、不着痕迹地,还了回去。既表现出了她的“决断”,又没有逾越本分,显得过于急切狠毒。
曹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随即拱手:“谨遵姑娘吩咐。”
他转过身,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只剩下东厂档头特有的冷酷,朝着那四名番役微微一颔首。
其中两名番役上前,粗暴地将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的张李二人拖到庭院中央,按倒在地。另外两名番役则取过了早已备好的、碗口粗的水火棍。
没有多余的废话,没有审判的程序。
只有高高扬起的棍棒,带着呼啸的风声,然后,狠狠落下!
“砰!”
“砰!”
沉闷的、令人牙酸的击打声,伴随着被麻核堵住的、更加凄厉模糊的惨嚎,瞬间撕裂了庭院的寂静。
璃璟站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她没有移开视线,也没有闭上眼睛,就那样直直地看着。看着那棍棒一次次落下,看着那两人的身体从剧烈的挣扎扭动,到渐渐微弱,最后变成一滩模糊的血肉,再无生息。
浓重的、令人作呕的血腥气,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,压过了古松的清香,也压过了她身上残留的、那一点点安神的冷香。
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,嘴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印子,几乎要渗出血来。胃里翻江倒海,一阵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,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。
她不能吐,不能晕,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。
她必须站着,看着,承受着。
直到那行刑的番役停下手,抱拳躬身:“禀档头,已断气。”
曹焱挥了挥手,示意将尸体拖下去。然后,他转向那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、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观刑仆役,冷声道:“都看清楚了?这便是冲撞贵人的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