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金砖上的疼痛并未到来。
一只手臂,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肘部。
那手臂的力量很大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。璃璟愕然抬头,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。来人穿着深蓝色的麒麟服,腰佩绣春刀,面容俊朗,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柔戾气。他并非刚才那两个小内侍之一。
“姑娘小心。”他开口,声音不算难听,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温和,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,“咱家是东厂的档头,曹焱。千岁爷吩咐了,让咱家‘送’姑娘回府。”
东厂!
璃璟心头一凛。裴容麾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机构,专职缉捕、刑讯、暗杀,是悬在百官头顶的利刃。派一个东厂的档头来“送”她,这绝非善意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与威慑。
“有劳……曹公公。”璃璟低声道谢,借着对方的力道站稳,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臂。那触碰的感觉,让她皮肤泛起一阵寒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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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焱对她的疏离不以为意,依旧笑着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:“姑娘,请随咱家来。”
走出那座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大殿,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迎面吹来,让璃璟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宫道漫长而寂静,两旁是高耸的宫墙,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一条,零星挂着几颗寒星。
曹焱走在前面,步子不紧不慢,靴底落在青石板上,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,在这静夜里格外瘆人。他没有再说话,但璃璟能感觉到,他那看似随意的姿态下,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,仿佛随时可以暴起杀人。
这是一种监视,一种押送。
璃璟默默跟随着,脑海中飞速运转。裴容为何会留下她?绝非因为所谓的“仰慕”。或许是她那不合时宜的“胆色”引起了他一丝兴趣,或许是他想看看这个敢于当众挑衅皇权、又转而投靠他的棋子,到底有什么用处,又或者,仅仅是他一时兴起的恶趣味,想亲手捏碎这份看似脆弱的反抗。
无论哪种,她现在的处境,都如同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。
不知走了多久,穿过数道宫门,眼前豁然开朗。宫门外,停着一辆看似朴素、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黑漆马车。拉车的两匹马神骏非凡,皮毛油亮,车辕旁站着两名同样身着便服、眼神锐利的护卫。
“姑娘,上车吧。”曹焱掀开车帘。
马车内部空间不大,陈设简洁,铺着厚厚的绒毯,角落里固定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,散发着昏黄的光晕。璃璟蜷缩在角落里,听着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辘辘声,以及车外曹焱与护卫低不可闻的交谈声。
京城夜晚的喧嚣隔着车壁隐隐传来,叫卖声、嬉笑声、更夫的打梆声……那是属于鲜活人间的烟火气,却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。她从一个华丽的牢笼,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更加危险的牢笼。
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,终于停下。
车帘再次被掀开,曹焱的声音传来:“苏姑娘,到了。”
璃璟深吸一口气,扶着车壁,有些踉跄地下了马车。抬头望去,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朱门高户、石狮狰狞。
眼前是一座府邸的侧门,乌木门扉,毫不起眼。但门楣之上,却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,上面铁画银钩两个字——“裴府”。
那两个字,仿佛蕴含着无形的煞气,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。门前没有守卫,但璃璟能感觉到,暗处有不止一道目光,如同冰冷的箭矢,锁定了自己。
曹焱上前,在门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。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,一个穿着灰色长衫、面容枯槁如同老仆的人探出头来,看到曹焱,默默点了点头,将门开得更大些。
“福伯,爷吩咐了,这位苏姑娘,暂且安置在‘听雪堂’。”曹焱对那老仆说话时,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。
被称作福伯的老仆抬起浑浊的眼球,看了璃璟一眼。那眼神古井无波,却让璃璟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。他什么也没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