号”之精良产品,将其定为“皇家固定供应商”。
这道旨意前半段,虽令人惊讶,但尚在情理之中。赏赐一个有功的商人,虽是殊荣,却也寻常。然而,上谕的后半段,却真正是石破天惊:
“……然,皇供之事,关乎内廷安危、军国体统,不可不慎。广源号虽技艺精良,终系民间商贾,于规制、保密或有未周。为策万全,特旨:着内官监择选老成稳练之内臣数员,派驻广源号总号及各紧要工坊,协同管理,稽核账目,监理生产,以确保贡品品质、规制合乎天家法度,杜绝纰漏。钦此。”
派驻内臣!协同管理!稽核账目!监理生产!
这短短的几句话,意味着皇帝要将手直接伸进这家如日中天的民营商号的内核!名为“协同”、“监理”,实为监控、插手,甚至……逐步蚕食,将其变为一种“半皇半私”的怪胎!这已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,而是赤裸裸的权力介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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旨意一出,整个朝野,尤其是与“广源号”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勋贵集团和部分朝臣,顿时炸开了锅!
英国公张辅府邸的书房内,几位核心的勋贵武将聚在一起,脸色都极为难看。
“皇上这是要做什么?皇家供应商?派驻内臣?这……这分明是要把广源号收归宫中有啊!”一位都督佥事愤然道。
“孙敬修这小子,是走了什么大运,又或是倒了什么血霉?”另一位侯爷语气复杂,“皇商名号是风光,可这内臣一去,他还能有多少自主?那广源号的琉璃镜、自鸣钟、百花露,哪一样不是暴利?这分明是断人财路!”
“恐怕不止是断孙敬修的财路。”张辅缓缓开口,面色凝重,“诸位想想,广源号的生意,牵扯多广?漕运、盐引、边贸……乃至各地矿冶、工坊,多少人家在里面有干股?有利益?皇上此举,明着是针对孙敬修,暗地里,怕是要借此机会,清查、掌控这些关联网络啊。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,随即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他们猛然意识到,皇帝的刀,砍向的或许不仅仅是一个商人,而是商人背后那张盘根错节的利益大网。而这网中,缠绕着太多勋贵、官僚,甚至宗室的触角。
文官集团内部,亦是暗流汹涌。都察院和六科的某些官员,原本对商人并无好感,甚至乐见其受到约束。但一些与商贸利益关联较深的官员,则感到了强烈的危机。内阁的值房内,首辅杨士奇与次辅杨荣对坐,亦是眉头紧锁。
“皇上这一手……看似稳妥,实则冒险啊。”杨荣捻着胡须,“内臣插手商务,古来有之,然多成弊政。广源号能有今日,全赖其灵活机变,若以内廷规制束缚之,恐其活力尽失。再者,此举势必引起勋贵乃至民间商贾的反弹,于稳定不利。”
杨士奇叹了口气:“皇上之心,你我岂能不知?国本之事,压力甚大,需寻一事转移朝野视线,并借此收拢财权、探查外间虚实。广源号树大招风,恰是最佳目标。只是……这分寸拿捏,稍有不慎,便是满盘皆输。”
而处于风暴眼的天津卫,“广源号”总号内,却异乎寻常地平静。孙敬修跪接圣旨后,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,只有一如既往的恭顺与感激。他重重叩首,高呼:“草民孙敬修,叩谢天恩!陛下信重,草民虽肝脑涂地,亦难报万一!内臣莅临指导,乃广源号莫大荣宠,草民定当竭力配合,绝不敢有丝毫怠慢!”
他恭敬地将传旨太监和内官监指派的几位内臣迎入内堂,安排得周到备至,仿佛来的不是监视他的眼线,而是真正的贵客。然而,在无人察觉的角落,他眼底深处,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。皇帝的意图,他岂会不知?这步棋,凶险无比,却也……早在他与那深渊之下的“东家”预料之中。
当夜,一份加密的密报,通过绝密渠道,以最快的速度,送往了乐安汉王府。
……
乾清宫内,朱瞻基听着顾乘风关于各方反应的禀报,嘴角泛起一丝冷冽的笑意。朝野的震动,正在他意料之中。他就是要敲山震虎,就是要看看,这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