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瓶效验如神的金疮药,至今仍是悬案。是敌是友?是巧合还是安排?每每思及,都让他感到一种置身于巨大棋局中的渺小与不安。
顺利返京,却正值父皇病危,仓促继位,面对的是杨士奇等老臣的忧虑、张辅等勋贵的审视,以及两位皇叔——乐安“病重”的二叔朱高煦和彰德“惊惧”的三叔朱高燧——那看似恭顺实则莫测的态度。他不得不以雷霆手段,借漕运案整肃积弊,更迭锦衣卫,迅速将核心权力抓在手中。这每一步,都如履薄冰,每一次决策,都关乎国本。
“高举轻放……”他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,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。对漕运案的处置,看似虎头蛇尾,实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。他需要立威,需要打通漕运这条命脉,但不能一棍子打死整个利益集团,引发不可控的动荡。敲山震虎,让所有人知道刀锋的锋利,却又留有余地,让他们知道顺从才有生路。这其中的分寸拿捏,耗尽了他多少心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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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三叔朱高燧那道“乞骸”奏疏,更是将藩王的惶恐推到了极致。自请削撤护卫,交还兵权,只求苟全性命……这姿态低到了尘埃里。朱瞻基准了其所请,顺势裁撤了赵藩大部护卫,却也在诏书中温言抚慰,赏赐药物,全了叔侄情分。他知道,三叔这是真的怕了,但这份恐惧背后,是否也隐藏着更深的无奈或是韬晦?他不敢全然放心。乐安的那位二叔,依旧“病”得恰到好处,不露丝毫破绽,反而更让他心生警惕。
还有北疆……阿鲁台虽暂时退去,但边镇传来的零星消息显示,漠北雪灾严重,鞑靼各部生计艰难,来年春天,边患恐将再起。整顿京营,加强九边防务,充实粮饷,这些都是迫在眉睫之事。
万千思绪,交织成一幅庞大而复杂的帝国图景。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隐忍潜行的太子,而是执掌乾坤的皇帝。孤独感,如同这冬夜的寒意,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。母后虽可倚重,但许多决策的最终压力,只能由他一肩承担。朝臣各有心思,勋贵盘根错节,藩王静待时机,外虏虎视眈眈……这盘棋,每一步都关乎国运,也关乎他朱瞻基的生死荣辱。
“爹……爷爷……”他望着星空,心中默念,“你们将这万里江山交到朕的手中,朕……绝不会让它败在朕的手里!”一股混合着沉重责任和坚定意志的热流,在他胸中涌动。他想起永乐皇帝五次亲征的赫赫武功,想起父皇洪熙皇帝虽短暂却力求宽仁的执政,他知道,自己必须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,一条既能继承祖辈雄略,又能安抚民力、巩固国本的路。
“宣德……宣德……”他反复品味着自己的年号,“不仅要宣示武德,更要宣播文治,德泽天下。”未来的路,注定不会平坦。乐安的谜团,北疆的威胁,朝堂的平衡,民生的疾苦……无数挑战等待着他。
良久,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,转身走下暖亭。内侍们连忙上前伺候。
“回宫。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冷静,听不出丝毫波澜。脚步坚定地走向乾清宫东暖阁,那里,还有未尽的政务在等待着他。帝国的年轻舵手,在宣德元年岁末的星空下,完成了一次重要的自省与砺志,准备迎接新一年的惊涛骇浪。而他也深知,在那遥远的乐安,另一双眼睛,也正同样深邃地注视着这片星空,以及星空下的万里江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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