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。”他声音依旧嘶哑,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。
“臣在。”
“替本王…拟一道奏疏。”朱高燧一字一句,缓慢而清晰地说道,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,“奏疏上就说…臣赵王高燧,自感年老体弱,沉疴难起,近来一病,更觉神昏体衰,实难再履行藩屏之责,空耗国帑,深负圣恩。臣…恳请陛下天恩,体恤臣之衰朽,允准裁撤臣之常山中护卫及群牧所、仪卫司一应官校员额,减其俸饷,以节国用。臣愿交还护卫兵权,唯求一闲散虚衔,于彰德府中静心养病,苟延残喘,了此残生…再无他求。”
袁容闻言,浑身剧震,猛地抬头看向赵王,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!裁撤三护卫!交还兵权!这…这几乎是自废武功,彻底放弃藩王最重要的依仗,向皇帝递交投名状,以示绝无二心!王爷这是…被彻底吓破胆了?还是真的…大彻大悟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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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爷!三思啊!”袁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哽咽,“此乃王府根本,一旦裁撤,日后…”
“日后?”朱高燧惨然一笑,打断了他,“还有什么日后?能保住眼前,能活着看到日后,便是最大的恩赐了。拟旨吧…就按本王说的写。言辞要恳切,要卑微…要让他知道,本王…真的怕了,真的…认输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,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仿佛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袁容跪在地上,看着王爷那苍白衰弱、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野心和锋芒的脸庞,心中百感交集,最终化作一声长叹。他重重叩首:“臣…遵命。”
数日后,一封言辞极其恳切卑微、充满自贬与乞怜之意的奏疏,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,送出了彰德府,直驰北京紫禁城。
……
北京,紫禁城,乾清宫东暖阁。
朱瞻基看着由通政司呈上、内阁附了拟办意见的赵王奏疏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司礼监秉笔太监王瑾侍立一旁,屏息凝神。
“呵。”良久,朱瞻基才轻轻笑了一声,将奏疏随手丢在御案上,语气带着一丝玩味,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,“朕的这位三叔,病了这一场,倒是病出几分通透来了。”
他站起身,踱步到窗前,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,目光却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致,投向了更深远的地方。殿内一片寂静,只有他沉稳的脚步声和淡淡的低语。
“裁撤三护卫,交还兵权,只求闲散养老…姿态放得如此之低,看来是真的吓破胆了,也总算…学聪明了。” 这话语听着像是赞许,可那语气中,却混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。
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,首先浮上他的心头。查?朕倒是想彻查到底,将临清那笔血债算个明明白白!可顾乘风报来的结果是什么?线索干净得像被水洗过,弥勒教烟消云散,关键人物人间蒸发…这哪里是寻常匪类能做到的?这分明是有一只更高明、更隐蔽的手,在朕的眼皮底下,把所有的痕迹都抹平了! 他几乎可以断定三叔与此脱不了干系,可没有铁证,仅凭猜疑,如何能动一位就藩的亲王?这“无法深究”,在某种程度上,竟成了对方此刻能上表“乞骸”的护身符。这种有力使不出、明知道却抓不住的憋闷感,让他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,更添了几分冷意。
随即,这自嘲又迅速转化为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。吓破胆?怕是远远不止。这分明是惊弓之鸟,是未战先怯!朕还未真正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只是亮出了刀锋,他便已魂飞魄散,主动跪地求饶,连最后一点爪牙都甘心奉上。 这种对手,固然省去了许多麻烦,却也让他觉得有些…索然无味。曾经的阴鸷野心,在绝对皇权的威慑下,竟如此不堪一击,化为这般摇尾乞怜的丑态。
然而,在这自嘲与轻蔑之下,更深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。他学聪明了?或许吧。知道不可为而不为,懂得断尾求生,这确实是聪明。但这份“聪明”,是建立在恐惧之上的臣服,而非真心实意的忠顺。今日能因恐惧而交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