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华殿的喧嚣与掠夺暂告一段落,地面之上的“天工院”仍在热火朝天地整合资源、修复器械,俨然一个忙碌的皇家工坊。
然而,在这片喧嚣之下,更深层的秘密实验正在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悄然进行。
穿过大殿后方一道隐蔽的侧门,沿着狭窄陡峭的石阶向下,便进入了紫禁城地下迷宫般的基础部分。
一处原本用于储藏冰块或酒窖的宽敞地窖,已被苏俊朗改造为绝对机密的生物实验室。
这里空气潮湿阴冷,混合着消毒药水(土法提炼的酒精和石灰水)、血腥气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、属于活体生物的躁动气息。
入口处,两名身着黑袍、面覆金属面具的基因战士如同雕塑般伫立,他们是守卫,也是这实验室的“产品”和潜在实验体。
冰冷的眼神透过观察孔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,只有苏俊朗和李秀宁等极少数核心人员才被允许进入。
厚重的包铁木门一旦关闭,便几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,只剩下地窖深处传来的、令人不安的沉重呼吸和偶尔铁链拖曳的摩擦声。
分析样本实验室中央,一张粗糙的石制实验台(或许是从某处拆来的巨大石板)上,摆放着苏俊朗所能搜罗到的最“先进”的工具:几架精度极低、镜片模糊的简易显微镜(可能是前朝遗留的西洋贡品或仿制品);一系列大小不一的琉璃器皿、陶罐、铜盆,里面盛放着不同颜色的溶液、粉末;还有自制的小型离心机(手摇式,利用齿轮增速)和过滤装置。
苏俊朗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。
他刚刚从一名代号“戊七”的、相对稳定的基因战士臂弯处抽取了一小管暗红色的血液。
血液在琉璃管中显得异常粘稠,甚至在微弱的光线下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、极淡的荧光绿色。
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滴血液滴在载玻片上,盖上盖片,凑到显微镜那浑浊的目镜前。
调整焦距的过程漫长而费力,镜下的世界模糊而扭曲。
他努力分辨着:那些本应是圆盘状的红细胞,似乎边缘更加不规则,甚至有些粘连;白细胞的数量似乎远超常人,形态也更为活跃,如同躁动的微小怪兽;更令人不安的是,在一些细胞间隙,他隐约观察到一些极其微小的、无法识别的、闪烁着微弱能量的奇异微粒或结构——这或许就是那外来基因药剂残留的、导致不可控变异的“活性因子”?
“活性又升高了……”
苏俊朗低声对身旁协助的李秀宁说,语气凝重,“尤其是受到外界刺激,或者情绪波动时,这些异常指标会急剧攀升。
就像一堆随时可能被点燃的干柴。”
他们尝试用各种化学试剂(酸、碱、盐溶液、甚至是一些提取自植物的生物碱)去处理血液样本,观察反应。
有时样本会剧烈沸腾、变色;有时则毫无反应。
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黑暗中盲目地投石问路,数据支离破碎,难以形成系统认知。
缺乏现代生物化学的分析手段,他们如同盲人摸象,只能感知到狂暴力量的冰山一角,却无法窥其全貌,更别提精准干预。
草药调和“或许……可以从调和整体气血,镇心安神入手。”
李秀宁提出了她的思路。
作为医者,她更倾向于从宏观的机体平衡来考虑问题。
她认为这种狂暴并非单纯的外来物作祟,更是对人体本身阴阳平衡的彻底颠覆和透支。
凭借从已被洗劫一空的太医院库房中抢救性搜集来的珍稀药材,以及她深厚的医理知识,李秀宁开始了尝试。
她选取了上好的人参、灵芝用以固本培元,试图弥补基因强化带来的巨大消耗;加入朱砂、琥珀、珍珠粉(精心研磨水解)试图镇惊安神;配以黄连、栀子等清热泻毒之品,希望能中和那观察到的“燥热”活性;甚至冒险加入了极小剂量的曼陀罗花提取物(强效镇静麻醉,但毒性剧烈),试图强行压制过度亢奋的神经。
她在实验室一角支起小型的铜制蒸馏器和药碾,小心地控制火候,提取精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