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珂再次有孕的消息,像一块巨石狠狠砸进永昌侯府暗流汹涌的湖面,瞬间激起千层浪。
这一回,梁晗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,逢人便扬着眉梢炫耀:“好几个有经验的太医和嬷嬷都瞧过了,都说春珂这一胎怀相极好,脉象沉稳有力,定然是个带把的!” 他看向春珂的眼神,满是前所未有的期待与纵容,仿佛那尚未显怀的肚子里,揣着的是整个侯府的未来。
而春珂,在经历过上一次生下死胎的打击后,像是彻底“改了性子”。她不再像从前那般张扬外露、处处争风吃醋,反倒走起了病美人的路子。整日里斜倚在软榻上,弱柳扶风般没几分力气,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说话气若游丝,动辄眼含泪光,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,稍受点惊扰就会动了胎气。可这层“娇弱”的外衣下,却藏着比以往更甚的攻击性,偏偏梁晗最吃这一套,只觉得她楚楚可怜、惹人怜爱,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,愈发纵容。
有了身孕和夫君的偏爱作倚仗,春珂的嚣张气焰便从这层“病弱”的壳子里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,变着法儿地挑衅墨兰,试图搅得她心神不宁。
今日,她遣人来报,说胃口不佳,偏就想吃墨兰小厨房独有的蟹粉豆腐羹,还得是清晨现拆的蟹肉,多一分腥气都不行。墨兰忍着不耐,吩咐厨房精心烹制,亲自盯着送到她院里,她却只瞥了一眼,便蹙着眉摇头,泫然欲泣:“姐姐好意,妹妹心领了,可这羹凉了些,妹妹脾胃弱,怕是受不住。” 转头就对着赶来看她的梁晗抱怨,说自己想吃口合心意的东西都难。
明日,她又说夜里睡不安稳,硬说是正房那边下人走动的动静太大,扰了她安胎,哭哭啼啼地让梁晗来给墨兰施压,让她管束下人,夜间不得随意走动。墨兰只得依言下令,连自己院里的丫鬟都约束得脚步轻缓,生怕落了话柄。
后日,她更是在梁晗面前垂泪不止,抚着肚子喃喃自语:“都说母凭子贵,可妹妹福薄,真怕保不住这来之不易的男胎……府里人多眼杂,怕是有人见不得妹妹好,暗中嫉恨……” 话虽没明说,矛头却直指墨兰,暗示她容不下这个“嫡子”。
这些手段算不上高明,却像绵绵密密的针,一针针扎在墨兰心上,搅得她烦躁不堪。墨兰深知这是春珂的攻心之计,目的就是激怒她,让她在梁晗面前失态,好坐实“善妒不容人”的罪名。她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怒火,一一冷静应对:点心按要求重做,下人严加管束,对春珂的暗示则只作不知,依旧每日派人送去安胎的补品,摆出一副嫡母该有的宽和大度。
然而,该来的冲突终究还是爆发了。
那日,春珂借着商量腹中孩儿将来启蒙事宜的由头,亲自来了墨兰的正房。她被丫鬟搀扶着,慢悠悠地坐在客座上,一手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,眼神却带着几分挑衅,似笑非笑地开口:“姐姐到底是生了四位姑娘的人,这养育女儿的经验,妹妹是万万不及的。只盼我肚子里这个争气的,将来能有出息,莫要像几位姐姐一般,只会围着针线女红打转,终究是……上不得台面。”
这话恶毒至极,不仅明晃晃地贬低了墨兰的四个女儿,更是精准戳中了墨兰最敏感的神经——她一生争强好胜,最恨人轻视她的女儿们,更恨人拿“庶女”“无儿”说事。
墨兰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,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,几乎要当场发作。她攥紧了袖中的手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,正要开口斥责,却瞥见春珂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,以及站在一旁的梁晗瞬间皱起的眉头。
不能中计!
电光火石间,墨兰猛地清醒过来。春珂就是盼着她发怒,盼着她失态,好让梁晗觉得她刻薄善妒,容不下怀孕的妾室。
她深吸一口气,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。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怒色,反而缓缓绽开一丝悲悯又无奈的笑容,目光温和地落在春珂的肚子上,轻声细语地说道:“妹妹有孕在身,怎好胡思乱想这些?无论是男是女,都是侯府的子嗣,都是官人的骨血,我身为嫡母,自会一视同仁,尽心教导,断不会厚此薄彼。”
她话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