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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兰正在灯下核对生辰宴的菜单,闻言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纸单,抬眸看向梁晗,脸上并无半分意外,只平静地应道:“是,母亲素来疼惜宁儿,说宁儿是嫡出长女,生辰宴该办得风光些,也好为咱们嫡房做脸面。官人觉得,此事有何不妥吗?”
“有何不妥?”梁晗眉头猛地拧了起来,声音也拔高了些,带着几分蛮横的不满,“我倒想问问你!当初春珂生下……生下那个哥儿的时候,你怎么没想着为他的洗三宴张罗张罗,也风光一把?如今倒好,一个姐儿的生辰,你反倒要如此兴师动众!”
他这话听得蛮横又不讲理,墨兰心中冷笑。她如何不知,他这是心里那点对春珂的旧情又在作祟,多半是今日在外被长房的人或是春珂的旧仆挑唆了几句,才回来找她发难。
可墨兰面上丝毫不显慌乱,她早料到梁晗会有此一问,心中早已备好了周全的说辞。她抬起眼,目光清亮地看着梁晗,语气不急不缓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条理:“官人这话,可真是冤枉妾身了,更是误会了母亲的一番苦心。”
她先定了性,随即伸出第一根手指,缓缓道:“论规矩。官人可还记得,二哥房里的嫡长孙圭锦,他的洗三、周岁宴,是何等光景?也不过是依着府里的旧例,并未格外铺张。连嫡长孙都是如此,春珂妹妹所出的,若是当时大肆操办,岂不是逾越了规矩,打了二哥二嫂和母亲的脸?妾身当时若真那么做了,才是其心可诛,不仅会被人指责不懂规矩,更会给官人惹来无穷非议,说你宠妾灭妻、嫡庶不分。”
梁晗张了张嘴,想反驳,却发现墨兰说的句句都是实情。府里嫡庶有别、长幼有序的规矩是铁打的,他根本挑不出半分错处。
“论时机。”墨兰又伸出第二根手指,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沉重,“当时春珂妹妹刚刚生产,身子亏损得厉害,缠绵病榻,连起身都困难。那样的光景,如何是大办喜事的时候?民间尚有‘冲喜’之说,强行大办宴席,人多嘈杂,只怕冲撞得更厉害,也于春珂妹妹养病无益。妾身当时一切从简,实则是为了让妹妹安心静养,早日康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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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话合情合理,字字句句都透着“为人着想”的体贴,让梁晗更是无从指摘,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几分。
“论长远。”墨兰放下手,目光恳切地看着梁晗,语气也愈发郑重,“官人,今时不同往日。宁姐儿是我们的长女,是后面婉儿、闹闹、曦曦三个妹妹的标杆。她若是立不住,往后几个妹妹的婚事、脸面,又如何自处?母亲为何这次如此支持?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!这场生辰宴,不仅仅是为了宁姐儿一人,更是要为我们三房所有的姑娘们挣脸面、立规矩!让府里上下、乃至京城里的人家都看清楚,我们三房的姑娘,金尊玉贵,不容轻慢!这是为了我们这一房未来的气势,更是为了所有孩子的将来啊!”
她句句在理,层层递进,从府中规矩说到人情事理,再拔高到家族长远利益,将一场生辰宴的意义,上升到了维系嫡房尊严和未来的高度。
梁晗听着,脸上的不满和怒气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说服后的恍然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亏。他被墨兰带入了一个更宏大、更“正确”的叙事里,相比之下,他为一个庶子鸣不平的举动,反倒显得小家子气,甚至有些不顾大局。
“再者说,”墨兰见他神色松动,又轻轻补上一句,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提醒,“春珂妹妹当时的情况,官人也是知道的。她自个儿的身子都没养好,便急于争宠理事,才落得那般下场……唉,有些事,终究是强求不来的。”
这话隐隐点出了春珂的悲剧根源在于她自己急于求成,而非宴席规模的问题,再次将梁晗的注意力从“厚此薄彼”上引开。
梁晗彻底没了脾气,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,语气软了下来:“行了行了,我说不过你。你既考虑得如此周全,那……那就按母亲和你的意思办吧。总归是为了孩子们好。”
一场风波,就这样被墨兰凭借清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