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宁姐儿的七岁生辰只剩半月,墨兰坐在窗边,指尖捏着一个沉甸甸的紫檀木匣子。打开匣子,里面整齐码放着一沓沓银票和几封沉甸甸的碎银,是她名下那两间铺子这几个月来的收益。数目不算顶丰厚,却每一分都来得扎实,带着市井烟火的实在气。墨兰指尖摩挲着微凉的银票,心中终于生出几分稳稳的底气——这钱,她一分未动,原就是为今日备下的。
她掐算着时辰,特意选了梁夫人逗弄曦曦最是开怀的当口,牵着宁姐儿的手,缓缓往正院去。
曦曦如今是梁夫人心尖上的宝贝,得脸程度在孙辈里独占鳌头。一见墨兰和宁姐儿进门,小家伙便从祖母怀里探出头,咿咿呀呀地伸着胖乎乎的小手,要往宁姐儿那边扑。梁夫人被孙女儿逗得眉开眼笑,笑着将曦曦递给身旁的奶娘,目光才落到一旁规规矩矩行礼的宁姐儿身上。
只见宁姐儿穿着一身新做的藕荷色襦裙,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,衬得她小小的身量愈发纤秀。她垂眸敛衽,动作沉静有度,眉眼间已褪去了幼时的稚气,渐渐显露出侯府嫡女的秀致与端庄。梁夫人今日心情正好,见状也难得地和颜悦色了几分,语气放缓道:“宁姐儿也来了,瞧着倒是比上月见长了些。”
墨兰连忙上前一步,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,顺势接口:“都是托母亲的福,孩子们才能这般安稳康健地长大。眼看着宁儿就要满七岁了,媳妇这几日正紧锣密鼓地张罗她的生辰宴,一应事务都不敢有半分怠慢,今日特地来请母亲示下,看哪些地方还需斟酌。”
梁夫人端起茶盏,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,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信任:“嗯,你办事向来稳妥,我如今是放心的。按着府里的旧例,体体面面办了就是,不必特意来问我。”
墨兰要的便是这一句“按旧例”的话头。她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为难,轻轻蹙了蹙眉,又幽幽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,却又拿捏着分寸:“母亲说的是,按旧例办自然稳妥无错。只是……母亲您想想,我们宁儿是侯府嫡出的大姑娘,是府里几个姐儿里的头一份,若是生辰宴也办得和寻常姑娘一般简薄……
她刻意顿了顿,目光轻轻扫过梁夫人的神色,见她神色微动,便压低了声音,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动:“媳妇倒不是非要争那个排场脸面,只是怕……怕到时候各房的女眷们都来赴宴,尤其是长房那边的人瞧着,会觉得咱们嫡出的姑娘,竟也不过如此,连个像样的生辰宴都撑不起来。没得……没得堕了母亲您的颜面,让人背后议论,说咱们三房不如他们长房会经营、会疼孩子。”
“堕了颜面”、“三房不如长房”——这两个词像两根精准的针,狠狠扎进了梁夫人最在意的地方。她与长房姨娘明争暗斗了半辈子,从爵位之争到府中权柄,这口气从未真正咽下。如今孙辈的体面,竟是连着她这个永昌侯夫人的脸面,连着三房的根基,她岂能容人小瞧?
梁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不轻不重地一搁,瓷盏与桌面碰撞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带着几分怒气:“他们敢!”
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墨兰,又落在一旁垂首站立的宁姐儿身上。这是她的长孙女,是曦曦的大姐姐,是三房嫡脉的头一个姑娘。若是她的生辰宴,办得不如盛家那些不得宠的孙女,或是被长房那些庶出的孙女生生比下去,她这个侯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搁?三房的体面又何在?
想到此处,梁夫人心中那股争强好胜之火被彻底点燃。她看向墨兰,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你说的不错!宁姐儿是我们嫡房的长女,她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,就是咱们这一房的脸面!断不能让人这般小瞧了去!”
她沉吟片刻,当即抬眼吩咐身旁侍立的金嬷嬷:“去,传我的话给管事们。大姑娘这次的生辰宴,不必完全拘泥旧例!场面要热闹,宾客名单再斟酌着添上几家与咱们侯府交好、门第相当的世家大族;席面要精致,山珍海味不必吝啬,用的器皿、摆设都要挑库房里最好的出来!务必办得风风光光、体体面面,让所有人都看看,我们永昌侯府的嫡出小姐,是何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