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皮发麻的密集脆响。
紧接着,是重物被掀翻、坠落的沉闷撞击,是他搜集的物资散落一地的声音,以及金属窗框在巨大外力下扭曲变形、从墙体中被硬生生扯出的可怕撕裂声。他甚至能通过声音和震动,清晰地想象出那幅画面:他辛苦用木板家具封死的窗户,此刻恐怕已面目全非,狂暴灼热的气流夹杂着燃烧碎片,正肆无忌惮地涌入他家,尽情破坏他最后的庇护所。
公寓楼的震动愈发剧烈,摇晃幅度愈发狂乱,从一开始的左右摇摆,逐渐变成毫无规律的、混合着上下起伏的癫狂舞蹈。有几次,他甚至感觉自己所在的卫生间都发生了超过十度的恐怖倾斜,仿佛整栋楼正在向一侧缓慢倒塌。那一瞬间,死亡阴影是如此真切,冰冷的恐惧淹没了他,让他魂飞魄散,以为自己的生命将就此终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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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撑住!撑住啊!”他从牙缝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,早已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冷汗还是因震动而渗出的泪水。
他死死咬着牙,将身体蜷缩成最紧凑的一团,用尽全身力气,双臂死死抱住护在胸前的登山包。包里是他生存的希望,也是此刻他对抗世界崩塌的唯一支点。他试图在这种末日般的摇晃中,像一颗顽固的钉子,将自己钉在这片狭小空间里。
那床厚实棉被,此刻也已无法完全隔绝外界恐怖。他能清晰感受到,每一次新的爆炸冲击波扫过楼体时,那股几乎要将他连人带被一同掀飞的恐怖力量,以及棉被被细小碎石击打时的沉闷震动。
远方,更遥远的地方,传来无数人类被惊恐撕裂喉咙的尖叫,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,以及成年人绝望至极的哀嚎。这些属于人类文明的声音,在连绵不绝、震耳欲聋的爆炸中,显得如此微弱、如此无助,如同狂风暴雨中被肆意蹂躏的残叶,瞬间便被淹没、撕碎。
“这就是……‘管理者’口中的‘契机之石’?这就是陨石雨的威力吗?”陆一鸣的心,随每一次大地颤动,不断沉向无底深渊。他的冷静与理智,在这样纯粹的、蛮不讲理的暴力面前,显得苍白可笑。
这还仅仅是第一波。而且据声音来源与震动强度判断,主要撞击点似乎都集中在城市更外围区域,以及那些特别高耸、可作地标的建筑物上。他所在的这片中高档住宅区,似乎还不是重点打击目标。
如果,仅仅是如果,有一颗陨石不偏不倚直接命中他所在的这栋楼,或者旁边的楼栋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他不敢想象此刻城市外面的景象。那些曾象征人类文明与繁荣的高楼大厦,在这样密集如炮火洗地般的陨石轰炸下,还能有多少可以屹立?那些宽阔街道、美丽广场、宁静公园,恐怕早已被灼热的撞击坑、燃烧的建筑残骸和扭曲的金属所覆盖。
人类,在真正的自然伟力——或者说,是“管理者”刻意制造的、远超自然的伟力面前,是何等的脆弱和不堪一击。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陆一鸣不知这场恐怖轰炸持续了多久。也许只是几分钟,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;也许真如几个小时那般漫长,他的精神已经因高度紧张而濒临麻木。他放弃了思考,只凭借最原始的求生本能,在每一次剧烈震动与爆炸声中,死死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要害,向冥冥中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,祈祷着自己选择的这个小小卫生间,能够幸运地扛过这场末日浩劫。
渐渐地,爆炸的频率似乎开始降低,不再像之前那般密集得令人窒息。震动幅度也逐渐减弱,从能将人抛起的剧震,变成持续不断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摇晃。那震耳欲聋的轰鸣,开始被一种持续不断的、如万千闷雷在地平线下滚过的低沉回响所取代。
空气中,弥漫的气味也变得更加复杂与浓烈。有电线塑料燃烧的焦糊,有爆炸后特有的硝烟,更有一种他从未闻过的、混合着硫磺与臭氧气息、带着金属腥气的刺鼻味道。这味道侵入鼻腔,刺激泪腺,让他更加确信,这绝非普通陨石。
又过了一段漫长而煎熬的时间,当最后一丝遥远、仿佛来自世界尽头的爆炸余音也渐渐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