、再拼接这些本就存在于疤狼心灵深处的恐惧琴弦。
并通过那几缕潜伏的菌丝,极其微弱地模拟释放出与之相对应的、几近阈下的感官刺激:一丝若有若无、如同濒死之人叹息般的冰冷气流,拂过疤狼肌肉虬结的后颈;侧面岩壁那原本静止的阴影,在他剧烈起伏的情绪和眼角余光的恍惚间,似乎极其短暂地、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;更远处,矿坑通道的深处,仿佛传来一声极细微、极短暂、像是某种干燥骨爪轻轻摩擦过粗糙岩石的异响……
“谁?!”疤狼猛地停下机械擦刀的动作,粗壮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,豁然抬头,布满血丝的双眼警惕地扫视着昏暗洞穴的每一个角落,粗声喝道,声音在狭小空间内激起回响。
洞穴内空空如也,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萤石灯芯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,没有任何回应。
他啐了一口浓痰,暗骂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,开始疑神疑鬼。矿坑待久了,难免会自己吓自己。他强迫自己低下头,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手中的刀上。
但那种被无形之物窥视、如芒在背的感觉,很快又卷土重来!这一次,更加清晰,甚至在他因紧张而过度敏锐的嗅觉中,隐约捕捉到了一丝极其淡薄、却令人极端不适的怪味——像是陈年腐肉上长出的湿冷苔藓,又混合着某种铁锈般的腥气!
“妈的!到底是谁?!给老子滚出来!”疤狼彻底烦躁起来,一股无名火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心悸感直冲头顶。他猛地站起身,提着重刀在狭窄的洞穴里来回快步巡视,刀尖闪烁着寒光,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。然而,依旧一无所获。但他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,咚咚地撞击着胸腔,呼吸也变得如同风箱般粗重。矿坑里流传的那些关于冤魂索命、关于黑暗吞噬者的邪门传说,此刻不受控制地一股脑涌上心头,疯狂滋长。
菌毯王座上,沈退冷漠地观察着反馈回来的一切信息流,精准地感受着通过菌丝传递回来的、源自疤狼的、愈发浓郁、精纯、激烈的恐惧情绪能量。这能量如同甘醇的美酒,被蛰伏于菌毯深处的蜃魂丹虫贪婪地吸收、转化,再以一种更高效的形式反馈回菌毯网络。其效率,竟比单纯汲取那些平和中正或散逸无序的灵力,高了数倍不止!
见火候已到,恐惧的土壤已然肥沃,沈退开始了下一步更具侵略性的操作。
他回忆起之前从李长老记忆碎片中得来的、关于一种罕见致幻草药迷梦菇的详细药性知识——如何影响神经,如何扭曲感知,如何激发潜意识的噩梦。此刻,他以自身强大的神识为无形的刻笔,以菌丝传递出的微弱生物能量波动为不可见的墨水,再糅合疤狼自身沸腾发酵的恐惧执念为原料,开始编织一个极其短暂、却足够强烈的心蜃之梦。这是一个精准投放的、高度浓缩的恐惧炸弹。
正被莫名烦躁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折磨的疤狼,忽觉一阵难以抗拒的、沉甸甸的困意如同黑潮般袭来。他晃了晃硕大的脑袋,试图强打精神,但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眼前的景象,那跳跃的萤石灯光,那粗糙的岩壁,开始微微扭曲、波动,仿佛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。
就在他意志力最为松懈,下意识眨眼的那个极其短暂的刹那——
他猛地看到!就在对面那面凹凸不平的岩壁上,那片最为浓重的阴影之中,竟然如同水渍晕染般,缓缓浮现出一张脸!
一张惨白浮肿、毫无血色、眼眶是两个空洞黑洞的脸!那张脸的轮廓……分明是前几天刚刚在第七矿道被不知道什么怪物突然拖走、生吞活剥了的王师弟!
“王……王师弟?!不……不可能!”疤狼骇得魂飞魄散,三魂七魄几乎瞬间出窍,手中的鬼头刀再也握持不住,“当啷”一声脆响,掉落在坚硬的石地上。
那阴影中的脸扭曲着,变形着,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,嘴唇嗫嚅着,似乎想急切地诉说些什么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只有浓稠的、暗黑色的污血,如同眼泪混合着脑髓,从那双空洞的眼眶和扭曲的嘴角不断地、无声地渗出,缓缓地向下流淌,在岩壁上留下蜿蜒的、触目惊心的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