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风手中的弓弦声如雷霆,箭似阎罗帖。
那冰冷的箭镞锁定的,不止是骑督的眉心,更是他求生的本能。
骑督只觉得脖颈发凉,仿佛已被无形的箭气割开。他毫不怀疑,再往前一步,下一瞬便是喉胄洞穿、人仰马翻。他猛地勒紧缰绳,力道之大,让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,硬生生钉在原地。
“沈…沈将军!”骑督声音干涩,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,只剩下色厉内荏,“末将…末将也是奉命行事!您…您这是抗命!”
“抗命?”沈风手中弓弦依旧满如圆月,纹丝不动,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,“某家协助诛杀董卓时,尔等上官在何处?某家受天子明诏赴任,尔等又是奉谁的命,敢拦某家车驾、搜某家行囊?是觉得某家的剑不利,还是某家的弓不够硬?”
他目光如电,扫过骑督身后那些明显露出怯意的兵士,声音陡然拔高,如炸雷般响彻清晨的原野:“尔等皆是有家有口的汉子!一月才几石俸米?几串五铢钱?值得为上官一纸含糊不清的命令,便来触某家的霉头,赌上自家性命吗?某这一箭出去,死的可是你自己!抚恤能否到你家人手中尚且两说!”
这话如重锤,狠狠砸在每个追兵心上。他们望着前方煞神般的沈风,看着他手中那张散发死亡气息的强弓,再想起长安城中关于他可于百步之外射中玉璧内孔的传闻。
刚刚被鼓动起来的些许勇气,瞬间就冰消瓦解。
是啊,拼什么命啊?
沈风明显是硬茬子,背后关系盘根错节,连杀董卓这种事他都敢做,自己这点人马够他塞牙缝吗?上官的命令再大,有自己的命大?
兵士们面面相觑,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蹭,阵型愈发松散。
那骑督额头冷汗直冒,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?只是上官严令,若空手而回,必定受责。可眼下…强行上前,就不是受责,而是送死了!
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,沈风掌中弓弦又是一声轻鸣!
“嗖——!”
又一箭破空!这次却非射向地面或缨盔,而是擦着骑督耳畔飞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!箭矢精准射中他身后一名下意识举起环首刀的小旗官手腕!
“当啷!”一声,环首刀落地,伴随着一声痛呼。
“某家说过,”沈风的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,“再进一步,便穿喉胄!举刃者,视同进逼!这是最后一次警告!下一箭,必取为首者性命!”
绝对的武力碾压,加上诛心之言,彻底击溃了追兵的最后一丝斗志。那骑督魂飞魄散,再也顾不得什么上官命令,保命要紧!他猛地调转马头,声音都变了调:“撤!快撤!沈将军…恕罪!我等这就走!这就走!”
数十骑执金吾追兵,来得气势汹汹,去得狼狈不堪,如同丧家之犬,头也不回地朝着长安城方向狂奔而去,只留下滚滚烟尘。
沈风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尽头,才缓缓放下强弓,手臂微微发酸。连珠快箭极耗心力。他身边五名部曲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后背已被冷汗湿透。
“将军神威!”一人由衷叹道,“三言两语便吓退了这群猢狲!”
“非是某家神威,是他们惜命。”沈风面色凝重,毫无喜色,“速追车队!方才那骑督离去时眼神惊惶却不甘,必会添油加醋回报。下一次来的,恐怕就不是这般容易打发的了,很可能是不死不休的精锐!我们必须尽快与神臂营汇合!”
五人神情一凛,连忙催动战马,护着沈风朝车队前进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臃肿的车队并未行出多远,沉重的辎车在官道上艰难前行,速度慢得令人心焦。蔡邕从车帘缝隙中看见沈风归来,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一丝血色,急声问道:“文虎,追兵…”
“暂退矣。”沈风策马靠近车窗,语速极快,不容置疑,“蔡公,追兵虽暂退,然其必引更强兵马而来。车队太慢,已成累赘!必须立刻轻装简行!”
话音未落,东面地平线上骤然烟尘大起,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如滚雷般逼近,声势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