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,斑驳地洒了下来。郭嘉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,那光线刺得他眼眶发酸。
乞活里的气味依旧那么令人作呕,巷子两旁,那些麻木的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眼睛,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。一个衣着光鲜的体面人,搀扶着一个从最肮脏的窝棚里走出来的、形容枯槁的病鬼。这幅景象,在乞活里,比看到死人更加稀奇。
郭嘉能感觉到那些目光,像黏腻的虫子一样爬在自己身上。若是往日,他定会觉得屈辱难当。可此刻,他靠在姜宇坚实的臂膀上,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皂角清香,心中却 strangely 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仿佛自己正从一个腐臭的噩梦中,被强行拖拽出来,重新回到人间。
姜宇在巷口叫了一辆马车。在车夫嫌恶的目光中,他毫不在意地多付了一倍的车钱,先将郭嘉扶上车,自己随后才坐了进去。
马车启动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。那片散发着绝望气息的乞活里,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。
车厢里,郭嘉靠着车壁,闭目养神。雪灵芝的药力还在持续地发挥作用,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,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。
姜宇也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坐着。他知道,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。有些东西,需要郭嘉自己去想,自己去消化。
马车在城南一处僻静的巷子里停下。
姜宇扶着郭嘉下车,眼前是一座小小的独立院落,青砖黛瓦,门口栽着两棵槐树,虽然不大,却收拾得极为干净雅致。
推开院门,一个小巧的庭院映入眼帘,几丛翠竹,一方石桌,角落里还有一口水井。一个穿着布裙的丫鬟正提着水桶,看到姜宇回来,连忙放下水桶迎了上来。
“姜大哥,你回来啦。”小翠看到姜宇,眼睛一亮,但随即又看到了被他搀扶着的、面色苍白的郭嘉,小脸上露出几分好奇和拘谨。
“小翠,这位是郭先生,以后就在这里养病了。”姜宇吩咐道,“去烧些热水,再让厨房熬一碗清淡的米粥来。”
“欸,好嘞!”小翠脆生生地应下,好奇地多看了郭嘉两眼,便一溜烟地跑向了厨房。
姜宇将郭嘉扶进东厢的一间客房。
房间里早已打扫得一尘不染,床铺上换了干净的被褥,桌上摆着茶具,窗户推开,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那几丛翠竹。
“先生先在此歇息,衣服和吃食,我已让下人备下。有什么需要,随时吩咐他们便是。”姜宇将郭嘉扶到床边坐下,便准备告辞离去。
他做得不多,却每一样都恰到好处。没有过分的热情,也没有丝毫的怠慢,那种分寸感,让郭嘉觉得很舒服。
“姜老板,”郭嘉忽然开口叫住了他,“你就不问问,我郭嘉是何许人也?能为谁所用?值不值得你这番……投资?”
姜宇停下脚步,转过身,看着他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“千里马,自然要配伯乐。可若是连草料都吃不饱,又谈何日行千里?”
他没有直接回答郭嘉的问题,反而留下了一句更耐人寻味的话。
“先生安心养病,等你觉得能跑了,我们再来谈,这天下,究竟值不值得我们去跑一趟。”
说完,他便转身带上门,走了出去。
房间里,只剩下郭嘉一人。
他坐在床沿,环顾着这间干净、明亮的屋子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破烂肮脏的单衣,一时有些恍惚。
不过短短一个时辰,他的人生,便从地狱,被硬生生拽回了人间。
热水很快送了来,紧接着是冒着热气的米粥,和一身干净的儒生长衫。
郭嘉洗去了一身的污秽,换上干净的衣衫,坐在桌前,小口地喝着那碗温热的米粥。米粒被熬煮得极为软烂,入口即化,一股暖意顺着食道,一直流淌到胃里,让他那空了许久的肚子,感到了久违的充实。
身体的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