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城宫的烛火摇摇晃晃,扶苏捏着陈平送来的密信,指腹碾过“李斯异动”四个字。案上的青铜灯盏映出他冷硬的侧脸,胡姬刚沏好的浓茶在旁边冒着热气,他却没心思碰。
“将军,李斯这老狐狸又想耍什么花样?”白川攥着三棱刺走进来,甲胄碰撞发出轻响,黑麟卫的披风还带着夜露的湿意,“刚收到韩信的传讯,他说淮南那边一切顺利,吴芮看了黑麟卫的演练,吓得当即把郦食其捆了送过来,现在就关在牢里。”
扶苏抬眼,将密信推过去:“李斯想趁我北上抗匈,联合少府令章邯接管盐铁监。”他指尖在案上敲了敲,“盐铁是国之根基,他这是想卡我的粮草命脉。”
白川看完密信,骂了句脏话:“这老东西,前阵子还装模作样帮着稳定物价,背地里竟搞这套!要不我带队去咸阳,把他……”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。
“急什么。”扶苏端起茶盏抿了口,眼底闪过一丝算计,“他想要盐铁监,就先给他。章邯是员猛将,却缺个机会立功,让他去盯着李斯,正好狗咬狗。”他忽然起身,玄色披风扫过地面,“走,去牢里会会郦食其,刘邦的这条狗,或许能咬出点有用的东西。”
彭城地牢阴冷潮湿,郦食其被铁链锁在石墙上,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,却仍梗着脖子装硬气。听见脚步声,他猛地抬头,看见扶苏带着白川走进来,眼里闪过惊慌,随即又换上嘲讽的笑:“扶苏小儿,敢不敢给我松绑?咱们堂堂正正辩一场!”
“辩?”扶苏蹲在他面前,手里转着枚铜钱,阳光从地牢天窗斜射进来,刚好照在铜钱的方孔上,“辩你如何教唆吴芮反水?还是辩刘邦暗地里勾结彭越?”他突然把铜钱塞进郦食其嘴里,“先学学怎么闭嘴。”
郦食其挣扎着想吐,却被白川按住肩膀动弹不得。扶苏站起身,踢了踢墙角的稻草堆,里面露出个油布包——是从郦食其身上搜出的密信,上面盖着刘邦的私印。
“刘邦让你说动吴芮,待我北上后偷袭彭城粮仓,对吗?”扶苏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他还说,只要拿下彭城,就封吴芮为淮南王,让你做御史大夫。”
郦食其眼睛瞪得溜圆,嘴里的铜钱都差点掉出来——这些都是他和刘邦的密谈,从未告诉过第三人。
“别惊讶。”扶苏扯出密信晃了晃,“陈平的人在你马鞍里塞了窃听器,你说的每句话,我都听得清清楚楚。”他故意把“窃听器”说得玄乎,看着郦食其脸色从红转白。
白川在旁边憋笑,心想那不过是陈平搞的传声筒,将军偏要装得像是什么神兵利器。
“说吧,刘邦还安排了什么后手?”扶苏抽出铜钱,郦食其咳了几声,刚想嘴硬,就见白川将三棱刺抵在他喉结上,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“我……我说!”郦食其哆嗦着,“他还派了纪信伪装成厨子,混进了彭城宫,说要……要在您的膳食里下毒!”
扶苏眼神一凛,转身就往外走:“白川,带人搜宫!重点查后厨,见到陌生厨子直接拿下!”
彭城宫的后厨热闹非凡,伙夫们正忙着准备晚膳,一个系着灰布围裙的厨子正低头切着羊肉,手法娴熟得有些刻意。白川带着黑麟卫冲进来时,他手里的菜刀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下意识想往灶台后钻,却被早有准备的黑麟卫按住。
“纪信,别装了。”扶苏站在门口,看着被按在地上的汉子,“刘邦派你来,就这点能耐?”
纪信梗着脖子不说话,白川一把扯下他的围裙,露出里面藏着的短刀——刀鞘上刻着个“刘”字。
“带下去,和郦食其关一起。”扶苏挥挥手,目光扫过后厨,突然停在角落里的盐罐上。罐子看着普通,却比寻常盐罐沉了不少。他走过去拿起罐子,晃了晃,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。
“这里面是什么?”扶苏问旁边的老伙夫。老伙夫吓得脸色发白,结结巴巴地说:“是……是李丞相派人送来的精盐,说……说让给陛下做菜用。”
扶苏打开盐罐,里面的盐粒雪白,却在阳光下泛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