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忘坟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机油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与数据腐败的腥甜。幽蓝与暗红交织的污染流光在扭曲的服务器残骸间无声流淌,像有生命的毒蛇。
“快,这边,” 炮姐的声音嘶哑,搀扶着踉跄的绷带,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堆积如山的金属碎片上。扳手端着只剩枪托的工程枪断后,警惕地扫视着阴影中那些蠕动、由废弃零件与生物组织糅合成的畸形阴影。
状态栏上,【归零侵蚀:03:17】的猩红倒计时,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。
“呜…呜…” 被炮姐抱在怀里、裹着一块隔热布的阿八残骸,发出断续的呜咽。它核心处那几块深褐色的咖啡渍晶体碎片,光芒急促地闪烁着,如同微弱的灯塔,指向废墟深处某个方向。
“它感应到了,源头就在前面,” 炮姐眼中血丝密布,那是恐惧与孤注一掷混合的疯狂。
穿过一道被巨大服务器机柜挤压形成的、仅容一人通过的金属裂缝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却又瞬间让人窒息。
这是一片被环抱的、相对完整的空间。中央,矗立着一台巨大、笨重、锈迹斑斑的古老机器。它有着圆柱形的机体,布满按钮和拉杆的操作面板,顶部是一个早已碎裂的玻璃壶残骸。几条断裂的、布满干涸深褐色污渍的管线,如同枯萎的藤蔓,无力地垂落在地。
初代全息咖啡机原型机——“方舟”。
岁月和污染侵蚀了它的外壳,但某种源自核心的、微弱却异常坚韧的“存在感”,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,在这片死寂的污染区顽强搏动。空气在这里似乎都变得不同,那股无处不在的“删除”气息被一种淡淡的、近乎虚幻的咖啡焦香所中和。
“就是它,” 炮姐声音带着颤抖,将阿八残骸小心地放在布满锈迹的操作台前。阿八核心的咖啡渍碎片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棕褐色光芒,如同游子归家,光芒流水般涌向那台古老的机器,顺着干涸的管线纹路蔓延,
“扳手,绷带,准备,” 炮姐低吼,从战术腰包中掏出仅存的、闪烁着不稳定能量光芒的应急能量块,“阿八在激活它,我们需要能量,所有能量,”
扳手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工程枪上仅存的微型能量核心抠下,按在炮姐指定的接口。绷带咬着牙,将维持自己生命体征的便携医疗仪能量管也扯了下来,递了过去。能量块、微型核心、医疗仪能量,三股微弱的光芒,被炮姐粗暴地并联接入“方舟”机体侧面一个裸露的、布满灰尘的能量接口,
“嗡…滋啦…咔…咔咔…”
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“方舟”,在阿八的共鸣与外来能量的刺激下,发出了生涩、刺耳、如同垂死巨兽挣扎苏醒的轰鸣,机体剧烈地震颤起来,表面的锈迹大片剥落,操作面板上几颗早已熄灭的指示灯,如同回光返照般,极其艰难地闪烁起极其黯淡的棕褐色光芒,
“不够,能量还不够,” 炮姐看着操作面板上缓慢爬升、却远未达到临界点的能量槽,绝望地看向状态栏:【01:48】,阿八残骸的光芒也在剧烈消耗下迅速黯淡,呜咽声变得微弱。
就在这时,
“轰隆隆——,”
整个遗忘坟场剧烈震动,头顶由残骸构成的“穹顶”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大块锈蚀的金属如同冰雹般砸落,一股冰冷、死寂、带着绝对抹除意志的恐怖威压,如同天神之怒,穿透层层废墟,轰然降临,
天空(如果那扭曲的金属穹顶还能称之为天空)被强行撕裂,一个由纯粹幽暗数据流构成的、巨大无比的归零之瞳,冷漠地俯瞰着这片污染区,瞳孔中心,那旋转的微型黑洞清晰可见,
“检测到…高浓度…逆熵污染…执行…净化…” 冰冷的宣判直接在所有人意识中炸响,
归零,降临了,
数据深渊:
归零核心那由幽暗符文构成的冰冷形态,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,构成祂逻辑屏障的亿万符文,如同被强酸腐蚀般,在核心边缘出现了极其细微的、无法解析的棕褐色锈斑,那是源自“方舟”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