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回事？！是天雷吗？！还是长毛打进城了？！”

僧格林沁声嘶力竭地吼道，完全失了亲王仪态。

一名被派去打探情况的戈什哈，连滚带爬、衣甲不整地狂奔回来，面无人色，帽子都跑丢了，结结巴巴地报告，声音带着哭腔：

“王……王爷！是……是隆昌号！整个隆昌号……没……没了！炸成了一个大坑！深不见底啊！周围……周围一片废墟，烧得噼啪作响，什么都……什么都没剩下！粘杆处的几位大爷……怕是……怕是尸骨无存了啊！”

“什么？”

僧格林沁如遭五雷轰顶，眼前猛地一黑，气血疯狂上涌，喉头一甜，一口老血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，只觉得胸口憋闷欲裂，欲哭无泪。

他苦心期盼、视为扭转国运最后希望的“妖铳”，他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，摸上一把，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，在他即将得手的瞬间，被炸得灰飞烟灭，连带着粘杆处在开封的精英力量也一并报销？！

希望有多大，失望就有多深！这种从云端瞬间跌落深渊的极致落差，让他几乎当场疯魔！

“查！给本王查！挖地三尺也要查出来！到底是谁干的？！是长毛的妖人细作？还是……还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？！查不出来，你们全都提头来见！！”

僧格林沁暴跳如雷，状若疯虎，手中的马鞭没头没脑地狠狠抽在身旁几名亲兵和戈什哈身上，留下一道道血痕，咆哮声在夜空中回荡。

他精心调派、尚未出发的重兵，此刻在冲天的火光和废墟映衬下，显得如此滑稽、如此无能，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，带着火辣辣的疼，狠狠扇在他这位自诩勇武的蒙古亲王脸上。

……

与此同时，开封城外，一处可以俯瞰全城的隐蔽高坡上。

几名身着夜行衣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鸦队员，如同石雕般冷静地伫立着，遥望着城中那片依旧在熊熊燃烧、映红天际的废墟，以及隐约传来的混乱喧嚣、救火的锣声和哭喊声。

带队的一名小队长缓缓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，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，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畅快的弧度。

“目标确认彻底清除。效果超出预期，不仅将样本化为铁水，连带着粘杆处在开封的这个重要窝点和里面的鹰犬一起送上了西天，算是给之前牺牲的第三小组的弟兄们，先收点利息。”

他们从一开始，就没打算冒险潜入守卫森严、陷阱密布的联络点去强行抢夺或销毁武器。

而是通过秘密内线，将特制的、威力巨大的遥控高爆炸弹，巧妙地安置在了隆昌号存放武器样本的地下密室中，确保爆炸能将一切埋葬。

当确认所有样本入库，锁死在地下，并且通过内线得知僧格林沁的大队人马即将出动——正是敌人警惕性看似最高，实则因即将“大功告成”而内心最为松懈、最志得意满的一刻——远在数里之外、安全隐蔽处的黑鸦队员，冷静而果断地按下了起爆器。

一击必杀，远遁千里。不费一兵一卒，不给敌人任何反应、补救甚至调查线索的机会。这就是黑鸦的作风，这就是降维打击的艺术。

“哈哈哈！听这动静，看这火光，僧格林沁现在，估计不只是肺要气炸，怕是连肝儿都在颤了吧？”

另一名年轻些的队员低声笑道，语气中充满了大仇得报的快意和一丝对敌人狼狈模样的嘲弄。

“这只是第一笔账。”

小队长收起笑容，眼神锐利如刀，扫过开封城，

“敢动我们黑鸦的人，抢我们的东西，就要有被连根拔起、满门诛绝的觉悟。通知城内潜伏的兄弟，任务完成，可以按预定计划安全撤了。我们走！”

几人身影一晃，如同鬼魅融入了身后的密林黑暗之中，没有留下丝毫痕迹，只留下开封城内那片依旧在燃烧的废墟，以及僧格林沁气急败坏、徒劳无功的无能狂怒。

消息很快传回北伐军中路军大帐。

林阳听闻后，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，只是淡淡一笑，那笑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