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轨。
昔日遍布疮痍的大地,如今清流循河道淌,田野阡陌新垦初绿,屋舍于坡上重现炊烟。
都城巍峨大殿之上,各方诸侯风尘仆仆前来纳贡述职。
当禹双手呈递上最终工程玉册卷轴时,群臣不禁屏息注目——
帝舜郑重接过这份凝结着无数血汗与生命的水纹图卷,指尖缓缓抚过精细山川纹路,动容询问:
“司空劳苦功高!然十三年耗资庞大,耗费国力几许?”
禹从容拱手答道:“耗资?陛下,臣未动用朝廷巨资。”
群臣哗然震惊!
帝舜亦难以置信,倾身急问:“耗费几何?”
禹脸上展露疲惫而自豪的笑意:“十三年来,臣取之于水,用之于水,更取用之于山泽。
开凿水道之土石,用于填平低洼;
疏导洪水后显露之沃土,即刻分予流民耕种;
水退后湖泽天然形成鱼米之乡,水草丰美足以令百姓休养生息……
水患消除后,臣所治理九州非但未曾耗费国库,其收获反而远超往年丰裕数倍!”
此刻,诸侯中最为桀骜的防风氏轻蔑嗤笑一声:“大言不惭!吾倒要见识如何超往年数倍!”
禹并不辩解,从容递上记录各地新垦田亩和仓廪数量的木牍。
帝舜与诸臣传看时,惊叹声再难抑制:“此……此真乃化灾为祥,神迹天功!”
那木牍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无声雷霆,将流言与嘲讽震为齑粉。
禹拜谢帝恩后却不露声色从袖中取出一物,悄然塞入帝舜掌心。
帝舜指尖抚过,感觉光滑材质上面凿刻着奇异符号。
他略带疑惑展开细读,霎时瞳孔骤缩!
那竹片上密密麻麻刻的不是诗词颂赋,而是一份惊世骇俗、框架清晰的九章建国方略!
清晰规划未来百年之国体运转、耕战合一、吏制架构等宏伟蓝图!
其思想之深远精密如同预演着未来命运棋局,令帝舜执卷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!
这个禹,竟在滔天巨浪间谋划着足以重塑整个华夏的创世宏图!
在震彻云霄的“圣哉!司空!”
欢呼如浪潮般汹涌澎湃,响彻雄伟朝堂;
诸侯们目光里混合着敬畏、臣服与无法言喻的震动,禹深深躬下脊背。
无人察觉的角落,禹脸上谦卑退隐的微笑下,藏着一丝释然到几乎虚脱的叹息!
这条漫长、艰难、浸透血泪的“职业晋升”路,他终是咬牙走到了尽头。
帝舜手中那份重逾山岳的建国纲略,是他倾注所有气力交出的旷世答卷,亦是他灵魂重负的暂缓解脱。
站在至高的荣光里,他感到的并非荣耀,而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某种悲壮的成全。
当庆功大典上醇烈酒浆盛满金樽,觥筹交错的繁华幻影在眼前升腾摇晃。
涂山氏带着与禹惊人相似面容的儿子启,终穿过喧嚣人潮一步步坚定走到他的面前。
“爹爹!”
启童稚响亮的呼喊穿透鼎沸人声,如一缕明亮光线刺入禹长久阴霾的心房。
禹的臂膀微微颤动着伸向儿子,黑瘦、布满伤疤沟壑的手掌在触及孩子温热面颊前,却本能犹豫般悬停片刻。
涂山氏静默站在一旁,眼波微动,最终在鼎沸喧哗中轻声道:“回来就好。”
她的语气如同雪地里悄然融化的冰棱,依然坚硬却带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暖意。
禹俯身,用力拥住启小小身子的双臂坚实沉稳。
孩童柔软身体在怀里的温度驱散了高台上的刺骨寒凉。
他侧首时余光扫过妻子面容,那双曾满含怨怼的美丽眼眸此刻亦泛起微不可查的湿润波澜,像冰封湖面初透的水光。
“值得了。”
禹沉浑低语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