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的、山崩海啸般的疲惫和巨大的挫败感,将他彻底淹没。
喉咙里仿佛堵着滚烫的铅块,他动了动嘴唇,最终只发出一个破碎沙哑的音节:
“……是。渊……告辞。”
他没有再看鲁肃一眼,有些踉跄地支撑起身躯,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麻木地、僵硬地向外挪去。
身后,鲁府那扇象征着接纳与可能性的精致大门,在他踏出的一刻,被无声地、沉重地合拢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隔绝了厅堂内残留的茶香与惊心动魄的争论,也隔绝了一个穿越者试图扭转乾坤、泣血呐喊的……全部希望。
门外,薄雾散尽,阳光刺眼,却照不进他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。
陆渊如同被抽空了魂魄的躯壳,踉跄着回到孙府那座精致的客院。
午后烈日灼人,刺目的光线下,他苍白的脸孔没有一丝生气,仿佛被抽干了所有血色。
他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榻上,仰望着头顶繁复精美的雕花藻井,第一次如此清晰而残酷地认识到:
自己那点可笑的“穿越者先知”,在这铁血乱世面前,是何等苍白无力!
错判鲁肃行踪,已是致命失误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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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致命的,是他低估了这个时代士人根深蒂固的观念,以及那重于泰山的家族责任!
一厢情愿,刻舟求剑……这些冰冷的词语化作无形的鞭子,狠狠抽打着他近乎麻木的神经。
这恐怕是……史上最狼狈的穿越者了吧?自嘲的苦涩在喉间弥漫。
孙策的伤势,在神医良药(或许真沾了点于吉符箓的玄乎)作用下,恢复速度快得惊人。
傍晚,陆渊强撑起最后一点精神,前去探望兼辞行。
“将军伤势大好,渊心甚慰。
我已将拆线之法告知杜医匠,待将军伤愈,他会为将军拆线。
渊游学之志未竟,当继续前行。”
他声音干涩,只想立刻逃离这粉碎了他所有野望的江东;
奔赴他心中认定的、历史长河中那唯一的“明主”——刘备的所在。
只是,汝南烽烟遍地,流寇横行,玄德公的行踪……如同沉入迷雾的孤舟。
陆渊心头,只剩下茫然的无底深渊。
孙策愕然,极力挽留:“贤弟何须如此仓促?
江东广袤,人杰地灵,岂非绝佳游学之地?” 言辞恳切真挚。
然陆渊去意已决,眼神疲惫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,如同即将离弦的箭。
僵持之际,吴夫人悄然步入,雍容含笑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:
“伯符,”她轻唤,目光落在陆渊身上,温和中蕴藏着深意,“陆小先生心有大志,是好孩子。
年轻人志在四方,增长阅历见识,正当其时。”
她话锋一转,落在了紧跟着溜进来、小手死死抓住陆渊衣角、眼巴巴望着母亲的孙尚香身上。
“香儿这孩子,”吴夫人声音轻柔,却字字清晰,“仰慕她这位少年英雄的‘哥哥’至深,整日缠着要听故事,既如此向往……”
她灼灼的目光再次锁定陆渊,带着一种近乎托孤般的郑重:
“陆小先生,可否让这孩子……伴你同行?”
石破天惊!
陆渊如遭雷击,瞠目结舌,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!
孙尚香?!小香儿?!她才九岁!江东孙氏的掌上明珠,金枝玉叶!
跟随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外男……浪迹天涯?!
“母亲!” 孙尚香先是一惊,随即小脸瞬间涨红,激动得连连点头!
但立刻,对家人的依恋涌上心头,她强压下雀跃,怯生生地小声道:“可…可香儿舍不得娘亲…舍不得兄长……”
然而,那从未体验过的、广阔天地的巨大诱惑,如同洪水般冲刷着这点微弱的不舍。
陆渊急忙躬身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