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徵妲伸手去摸账册的封皮——红漆烫金的“赃物清册”四个字,摸起来暖暖的。她抬头看向郭维城,小声音都发颤:“外祖,真的有七千二百万两?”郭振明蹲下来,笑着说:“真的!商河老宅的地窖里,光现银就堆了三尺高;临清货栈的暗格里,藏着二十箱珠宝;城郊庄子的院墙里,拆出了十万两黄金——还有郑家的商铺,光德州、临清两地的盐铺,就值五百万两。”
沈砚、张清芷、穆学衍也都走了过来,围在账册旁。穆学衍戴上新配的眼镜,翻开账册的第一页,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,轻轻叹了是多少百姓的血汗啊。”张清芷接过账册,翻到“军户相关”那一页,眉头皱了皱:“这里写着,被贩卖的军户共一百三十七人,活着的二十七人,每人赎身需要五十两——合计一千三百五十两,从赃银里出,定要把他们赎回来。”
沈砚忧心地说道:“郡主,这笔钱,够给德州所有军户发十年粮饷还有余”
朱徵妲拉着沈砚的手,着急地说:“沈叔叔,我要给皇爷爷写信!现在就写!”沈砚点点头,让张清芷取来笔墨纸砚,铺在八仙桌上。朱徵妲爬上高凳,握着小毛笔——笔杆比她的手还粗,她两只手攥着,才能把字写稳。
皇孙徵妲谨奏为陈明德州赈灾要务恭请圣裁事
臣孙朱徵妲谨奏:
臣孙恭叩皇爷爷圣躬万安!
臣孙奉命查核德州诸事,今已清得查抄赃银总数,计七千二百万两。谨就银两款项支用,沥诚陈请:其一,拟拨半成赃银,计三百六十万两,解送内帑,以充皇爷爷、娘娘宫闱日常用度,稍尽孙辈孝意;其二,余六千八百四十万两,恳请全留德州,专司济民——军户积欠粮饷,当速补以安军心;漕运破损船只,当急修以保转运;遭私盐之害的农户,当优赔以苏民困;另,武社弟子月钱、穆先生眼镜更换、张姐姐软剑修缮诸事,亦拟于此款内支给,盖此辈皆实务可用之人,恤之即安德州实务。
臣孙沿途察访德州情状,窃以为当前赈灾之核心,唯“守枢纽、保转运、防拥堵”七字——德州为运河入鲁首站,漕粮转输、物资调度,全系鲁西聊城旱蝗重灾区赈济根本,此局一日不固,鲁西赈济一日难安。今德州蛀虫虽经查抄剪除,然善后若乏能吏,必致前功尽弃、贪腐复萌,恐陷“除弊—再生弊”之循环,不可不防。
且德州既为入鲁门户,守土官员遴选实乃重中之重。现任知州宋明德,性虽勤勉、执行力颇强,凡交办差事皆能尽力,然察其治事:统筹调度之能不足,遇跨部门协同事务多迟疑;行事又胆怯求稳,面对卫河漕阻、粮储空虚之危局,仅能循旧例拆借、劝捐,无破局之策,实难担当前赈灾枢纽之任。
臣孙另查:山东去岁遭涝,今岁复罹旱灾,卫河水位骤降,漕船阻滞难行,德州本地官仓储备空虚——民食既缺,赈粮转输又困,已成“粮断则民乱、运阻则鲁西失援”之险局。
臣孙思之,欲破此困、使德州成为支援聊城旱蝗灾区的稳固大后方,关键在革除传统行政体系“应对系统性危机能力不足”之弊:当坚持水利、农业、监察、财政多司联动,打破条块分割——水利官专司卫河疏浚、灌溉修渠,农业官专司粮种调度、农情安抚,监察官专司赃银支用、赈粮核验,财政官专司税赋调剂、军需补给,四者协同,方能力保漕运通、粮饷足、民生安,不致因一司疏漏而乱全局。
以上情由、银两用度及赈灾建言,均系臣孙实地察访所得,不敢有一字虚饰。谨沥诚奏闻,伏乞皇爷爷圣鉴训示。
臣孙 朱徵妲 谨奏
万历三十六年十月 日
皇孙徵妲谨奏为荐举能吏协理德州赈灾并陈治理规划恭请圣鉴事
臣孙朱徵妲谨奏:
臣孙前疏陈明德州赈灾核心要务,今再就“选贤任能、协同破局”沥陈详情,伏乞皇爷爷圣览。
臣孙察德州之困,在“事繁而才寡、责重而权分”——卫河漕阻需水利官,粮荒需农官,赈济需能吏,税赋需干员,非单一官员可撑。故谨择大明官员中四员,拟荐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