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天机阁主。
没人看见他是怎么进来的。
守门的禁军也没通报。
他就这么站在门口,抬头看了看殿顶的梁柱,又低头掐了掐手指。
“九鼎现世,星轨重排。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,“楚昭,你的命格变了。”
我看着他。
谢琬立刻转头,目光一紧。
“变哪了?”我问。
“你本不该活过申时。”他说,“可九鼎认你为执棋者,天命改道,劫数绕行。你现在……不在轮回簿上。”
我笑了。
“不在就不在呗。”
“你不觉得奇怪?”
“奇怪的事多了。”我说,“有人吃饭不嚼,有人睡觉睁眼,我不过是个没被记进生死簿的书生,有什么稀奇?”
天机阁主盯着我,眼里闪过一丝光。
“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?”
“继续当我的摄政王。”我说,“批奏折,管粮饷,揍不听话的官,防着北边再来人抢东西。”
“她呢?”他指着谢琬。
“她当她的女帝。”我说,“发诏书,定律法,坐龙椅,收天下人心。”
天机阁主沉默片刻,忽然抚须笑了。
“你还真是……一点都没变。”
“我不想变。”我说,“该谁在台上,谁就在台上。该谁在背后,谁就在背后。位置摆正了,天下就稳了。”
他点点头,不再多言,转身就走。
走到门口,他又停下。
“你知道吗?”他说,“刚才那一阵风,是从皇陵吹来的。”
我没答。
他知道我不需要答。
风确实来了,带着一点土腥味,卷起殿角的帘子,晃了两下。
谢琬看着他走远,才低声问我:“他说你不在轮回簿上……是真的?”
“可能是真的。”我说,“也可能他算错了。”
“那你……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?”
我转头看她。
她站在灯下,手抓着袖口,指节有点发白。
“我答应过你,只要这江山还在,我就不会走。”我说,“我不立誓,但我做事向来算数。”
她咬了下嘴唇,没再问。
远处传来更鼓声,四响。
夜深了。
我正要开口说些别的,殿外又有人跑进来。
还是银甲士兵,但这次没跪,直接冲到台阶前:“启禀小姐!北狄押送队已入城郊,可汗囚车明日午时抵宫门,献俘阙下!”
谢琬猛地抬头。
“这么快?”
“王将军亲自押送,日夜兼程,今晨已过潼关。”
我挑眉。
“他还真不怕累。”
谢琬笑了,这次是真笑了,眼角都弯起来。
“他说要亲自把人送到,看来是说到做到。”
“他这人就这样。”我说,“答应的事,爬也要爬到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挺直背脊,站到大殿中央。
“传令礼部——明日午时,开正阳门,设受俘台,百官列班,迎北狄可汗献降!”
“是!”士兵转身就跑。
殿内只剩我们两人。
灯火摇晃,映在她脸上,明暗分明。
她忽然问我:“你说……这一切,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?”
“没有安排。”我说,“只有一步接一步地走。”
“可你总能料到下一步。”
“我不是料到。”我说,“我是把每一步都算清楚了再走。”
她看着我,眼神有点复杂。
“那你有没有算过……自己最后会去哪?”
我收起折扇,插回袖中。
“我去哪不重要。”我说,“重要的是你在这。”
她没说话,只是慢慢走到我身边,和我并肩站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