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秒。
这个数字,像一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,烙印在指挥室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上。
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,每一秒都如一个世纪般煎熬——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,呼吸声在耳道中被放大成沉重的鼓点,指尖触碰到控制台边缘时,传来金属冰冷而细微的震颤,那是舰队主炮充能引发的低频共振。
没有舰队跃迁的常规波动,没有能量聚集的预警。
虚空之中,一道漆黑的裂痕被硬生生撕开,仿佛宇宙的画布被利爪划破。
那裂缝张开时发出一种**非声波的“撕裂感”**,像是神经末梢直接被拉扯,令人牙根发酸;裂口边缘扭曲着光的残影,如同镜面碎裂前的一瞬反光,随即又被彻底吞噬。
一个身影从中缓步走出。
她拥有着与贝尔法斯特IV别无二致的绝美容颜,同样是典雅的女仆装,但那身裙摆却像是用凝固的暗物质编织而成,每一步踏出,空间便泛起一圈圈无声的涟漪,空气中弥漫开一股**铁锈混合雪松灰烬的冷香**——那是死亡逻辑的气味。
裙边逸散着令人灵魂冻结的深寒,连近处的光粒子都仿佛结出了霜晶。
她的眼眸是熔岩般的猩红,不带丝毫情感,只有对“终结”这一概念的绝对执行。
终焉使徒·贝法Ω。
她甚至没有看向周围严阵以待的炮口,只是将目光锁定在旗舰“晨曦”号的核心舱,锁定在那个正因凌修的异变而陷入不安的四代女仆长身上。
下一瞬,整个指挥室的战术屏幕被强制接管。
没有惨烈的战斗画面,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。
只有一片无尽的、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荒原。
风雪凄厉地呼啸,卷起冰粒抽打在透明屏障上,发出沙沙的刮擦声,如同无数指甲在抓挠理智的边界。
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雪地中艰难地爬行。
她的女仆装早已被炮火撕得粉碎,银白色的装甲支离破碎,露出底下焦黑的创口与闪烁着电火花的线路——每一次电弧迸发,都伴随着肌肉抽搐般的机械痉挛,空气中飘散出烧焦绝缘层与冷却液蒸发的刺鼻气息。
那是约克公爵级战列巡洋舰的残骸,而她的面容,赫然是贝尔法斯特的“姐姐”——约克公爵IV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她每咳出一声,喷出的不是鲜血,而是冰冷的、混杂着机油的冷却液,在雪地上溅出暗紫色的斑点,迅速凝结成玻璃状颗粒,踩上去发出脆响。
她伸出仅存的左手,徒劳地向前抓挠着,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黑色轨迹,指尖磨穿了合金指套,露出断裂的伺服关节,发出滋滋的漏电声。
“妹妹……”
她的声音通过终焉使徒的投影,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,微弱,却又尖锐如针,刺入听觉皮层深处,引发一阵阵生理性耳鸣。
“别像我一样……”
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回过头,那张与贝尔法斯特IV有七分相似的脸上,是一种混合了不甘、悔恨与绝望的凄然——泪水滑落时竟在半空中冻结成细小的冰珠,坠地即碎。
“……死在,没人记得的地方。”
话音落下,她的身体彻底停止了动作,很快便被新一轮的风雪所覆盖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“不……”
贝尔法斯特IV瞳孔骤然收缩,她踉跄着后退一步,双手死死捂住胸口。
那里,代表她生命与力量的核心,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剧烈震颤,迸发出混乱不堪的能量乱流,透过制服传来灼烫的触感,仿佛心脏即将熔穿胸腔。
那不是约克公爵IV的临终影像。
那是塞壬根据无数次战斗模拟,推演出的一万种“失败结局”中,最能刺痛她内心的一种可能性——一种她从未宣之于口,却深埋于意识底层的恐惧。
“我不是……我不是失败品……”
她跪倒在地,泪水决堤而下,精致的脸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