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早知道,早知道就该留在济州岛了!”
懊悔,失望,抱怨。
脸上的兴奋期待迅消退,换上了愁苦和犹豫。
眼前的现实,与他们想象中的“海外建功立业”
的图景,差距实在太大了。
巨济岛的同知是一位看起来精明干练却难掩疲惫的官员,对众人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早已司空见惯,只苦笑一下便登上一处高台,用力拍了拍手,吸引众人的注意力。
“诸位,静一静,本官乃巨济岛同知!
欢迎诸位来到巨济岛。”
没人应声
“我知道诸位此刻心中所想,眼前景象,确实不堪入目。”
“此岛此前被倭寇松浦家族长期占据,视为前线堡垒和奴隶营,倭寇在此盘剥压榨,无恶不作,岛民苦不堪言,岛政荒废殆尽。”
“直至月前,靖武侯爷亲率大军,在此与倭寇主力血战经日,一举歼灭四万倭寇,光复此岛,诸位所见之断壁残垣,多是战火拆除倭风建筑所致。”
“然,侯爷曾言:‘废墟之上,方能建起最坚固的殿堂。”
“巨济岛,现有人口四万余,皆为新附之民,亟待教化安抚。
侯爷计划陆续从山东迁民充实此岛,全岛暂设六县,各级官署空缺极多。”
“毋庸讳言,此地现状,在侯爷麾下四地中,最为艰苦。”
他坦诚道:“但,此地潜力亦最大,如同一张白纸,可供诸位肆意挥毫,主政者施展空间之广阔,远非济州岛等成熟之地可比。”
“在此地为官一任,若能有所建树,教化一方,使岛民归心,百业复苏”
声音充满诱惑:“其功业,必被侯爷牢记于心!
前程,不可限量。”
尽管这位同知费尽口舌,描绘了一幅充满挑战,充满机遇的蓝图,但大多数人还是打了退堂鼓。
最终,只有寥寥数十名自认有大魄力、大志向的读书人和少数不信邪、看重此地重建工程需求的工匠选择了留下。
绝大部分人则摇头叹息,迫不及待地返回船上,宁愿去往下一站碰碰运气。
一时间些许冷清萧索。
码头工地上,一名年轻高丽土着正费力扛着木料,默默放下了肩膀上的重物。
他叫孙不凡,是蓝汐为他取的名字,寓意“不凡”
。
望着那些刚刚还神采奕奕、此刻却大多摇头离去的大秦读书人,又看了看身边麻木的同乡和满眼的废墟。
他双眸之中爆出一种灼热的,近乎傲然的神采!
“你们都看不上这里吗?”
孙不凡攥紧了拳头:“都觉得这里是废墟,是绝地吗?”
“我要读书,我要识字,我要学秦语。”
“你们不愿治理的巨济岛,我来治理。”
“你们不愿拯救的百姓,我来拯救。”
一股前所未有的雄心壮志,在这个卑微的土着青年心中疯狂滋长。
“终有一日”
他望着靖武军的玄色旗帜,暗暗誓:“我要让巨济岛,绝不输于济州、釜山、东莱任何一地!”
废墟之中,一颗充满潜力的种子,悄然埋下。
而舰队离开萧索的巨济岛,继续向东航行。
不过半日光景,前方的海平线上便出现了一片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景象。
釜山浦到了!
当船只缓缓驶入那宽阔如内湖、风平浪静的天然深水良港时,船上所有来自山东的乘客,无论士农工商,全都惊呆看直眼睛了。
眼前景象繁华,远远出了他们最乐观的想象。
只见数十里长的海岸线上,密密麻麻停泊着数以千计的各式船只,有高大如楼、悬挂靖武军黑旗的战舰,有船身修长、悬挂各色旗帜的商船,更有无数造型各异的福船、鸟船、沙船。
帆樯如林,舳舻相接,几乎遮蔽了整个海面。
码头上,车水马龙,人声鼎沸。
数以千计的苦力、脚夫、船工似忙碌蚁群,装卸着成片成片货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