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李豫能感觉到,那双碧蓝眼眸深处的审视意味更浓了。
“五十万学贷……确实是一笔能让底层人窒息的债务。”里德尔轻轻点头,似乎表示理解,但随即话锋一转,“但正是这种‘普通’,在与DYB异常关注的对比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就像一颗看似平凡的石头,却被顶级的珠宝匠人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,这本身就在宣告它的不凡。”
他身体靠回椅背,姿态放松,语气却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惋惜:“李豫先生,你不必紧张。自由军与那些视人命为草芥、将人类异化为工具的公司不同。我们追求的是解放,是打破枷锁,是让每一个个体都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。”
他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,描绘着一个理想化的愿景。
“我看得出来,你并非甘于被命运摆布之人。你挣扎,你反抗,你甚至在不可能的情况下,拥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。这样的你,难道就甘心永远被困在公司的体制下,为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债务卖命,最终像耗材一样被丢弃吗?”
里德尔再次向前倾身,碧蓝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:“加入我们,李豫先生。赤焰军团能为你提供公司无法给予的东西——自由、尊严,以及发挥你真正潜力的舞台。你的价值,不应该被公司定义和榨取。”
第二次邀请,比磐石之前的招揽更加直接,也更加动听。
李豫沉默着。他能感觉到索菲亚投来的目光,带着某种期待。他也必须承认,里德尔的话语极具煽动性,几乎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与不甘。
但是,他同样清晰地记得荷鲁斯展示的“龙之坟墓”,记得无面人那深不可测的阴影,记得自己身体里潜藏的非人秘密。自由军?他们真的能给予所谓的“自由”吗?还是说,只是从一个牢笼,跳进另一个打着“自由”旗号的牢笼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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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起头,看着里德尔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,问出了一个直接到近乎鲁莽的问题:
“如果我说‘不’,拒绝加入。会被处决吗?”
房间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索菲亚的眉头微微皱起,似乎对李豫如此直白的提问感到不满。
里德尔脸上的完美微笑,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。他看着李豫,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,像是惊讶,又像是……一丝淡淡的欣赏?
随即,那微笑重新变得无懈可击。他轻轻摇了摇头,语气依旧温和,但内容却带着冰冷的现实:
“这里不是磐石聚落,李豫先生。但我们不会因为某个人‘不配合’就轻易剥夺其生命。那不是自由军的行事准则,也过于……低效和野蛮。”
他话锋一转,虽然语气未变,但李豫却感觉到一股更深沉的寒意:“但是,你要明白,我们与公司之间的斗争,并非简单的利益争夺,而是理念之争,是生存方式之争。这场战争,不死不休。”
“公司视我们为必须清除的病毒,而我们,视公司为奴役人类的癌变。在这样的战争中,任何资源,尤其是像你这样被DYB高度重视的‘资源’,都具有战略意义。”里德尔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,“放任你回到公司体系,等同于资敌,增强我们敌人的力量。这是对军团所有奋战者的背叛,也是对解放事业的不负责任。”
他看着李豫,那双碧蓝的眼眸如同最深的海渊,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:“所以,虽然我们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处决你,但你将失去‘客人’的身份,转而成为‘有价值的战利品’和‘研究对象’。我们会用尽一切手段,挖掘出你身上的秘密,弄清楚DYB到底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。这个过程,可能不会那么……令人愉快。”
软性的威胁,包裹在理性与“大义”的外衣下,比直接的死亡威胁更令人窒息。
李豫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明白了。所谓的“理念之争,不死不休”,落实到个体身上,就是没有中间道路。要么成为“同志”,要么成为“资源”或“敌人”。自由军的“自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