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卑职…等…恭迎校尉大人…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。
三个人,三副随时可能倒下的残躯。
就是他们,挡住了成百上千蛮兵的疯狂进攻?就是他们,点燃了狼烟?就是他们…弄出了那惊天动地的动静?!
周卓身后的亲兵们,无不面露骇然和难以置信的神色,看向三人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和…一丝敬畏。
周卓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,目光如电,扫过平台上每一个角落,特别是那依旧散发着余温和刺鼻气味的灶膛,以及附近一些不明显的、焦黑的灼烧痕迹和散落的奇异碎屑。
他的目光最终回到江辰脸上,沉声开口,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:“你们…是如何守下来的?那两声巨响,是何物所发?”
终于来了。
江辰心中凛然,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他早已料到周卓必有此问。
他脸上露出极度疲惫和“后怕”的神情,声音愈发沙哑艰难:“回…回大人…全凭…全凭弟兄们拼死力战…还有…还有运气…”
他仿佛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,身体微微颤抖:“蛮子攻得太猛…我们…我们快守不住了…只好…只好把之前伙房弄来的…用来…用来烧火炼猪油的一些…一些怪石头和硫磺…混着柴火…点着了扔下去…没想到…没想到竟然…竟然炸开了…声音贼大…还…还烧死炸伤了不少蛮子…也把…把我们都震懵了…”
他的解释含糊其辞,半真半假,将火药爆炸归结为“意外”和“运气”,并且巧妙地与之前伙房“私酿爆炸”的事件联系起来,暗示材料来源,将自己完全摘出来,塑造成一个被意外拯救的幸运儿。
张崮和李铁虽然不明就里,但听到江辰的话,也立刻反应过来,连忙跟着点头,脸上配合地露出心有余悸的“侥幸”表情。
“怪石头?硫磺?混烧?”周卓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刀,死死盯着江辰,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。
这个解释,太过牵强!普通的硫磺和硝石(如果他猜得没错那怪石头是硝石)混合燃烧,绝不可能产生如此巨大的爆炸威力和声光效果!这需要极高的纯度和特定的配比!
但他没有证据。现场一片混乱,所有的痕迹都可以被解释为燃烧和混乱所致。而且,这三人的惨状和这烽燯的惨烈守卫战是实实在在的,他们确实是功臣!
难道…真的是某种侥幸的、无法复制的意外?
周卓心中疑窦丛生,但他知道,此刻不是深究的时候。当务之急,是处理战后事宜,以及…如何对待这三个创造了奇迹的小卒。
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三人,语气缓和了一些,带着一丝赞赏:“无论如何,你三人坚守烽燯,点燃狼烟,预警后方,力挫蛮锋,此乃大功!本官定会如实上报,为你等请功!”
听到这话,张崮和李铁眼中顿时爆发出激动和狂喜的光芒!请功!他们非但没死,还有功了?!
然而,江辰的心中却猛地一沉。
请功?树大招风!尤其是在他根本无法解释火药来源的情况下!一旦被高层盯上,福祸难料!
他立刻挣扎着,用更加“虚弱”和“惶恐”的语气说道:“大人…万万不可!守土…本是卑职等本分…实在…实在是侥幸才…才未辱命…岂敢居功…若非大人及时率军来援,我等早已粉身碎骨…大人和援军弟兄们,才是真正的大功…”
他以退为进,极力将功劳推给周卓和援军,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。
周卓是何等人物,岂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推脱和隐藏?他深深地看了江辰一眼,心中对其评价又高了三分。不居功,不骄躁,懂得隐藏,此子…绝非池中之物!
他不再纠缠功劳之事,转而命令道:“此事容后再议。你三人伤势沉重,需立刻救治。来人!”
几名亲兵上前。
“小心护送他们下去,立刻找军医诊治!用最好的金疮药!”周卓吩咐道,语气郑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