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安八年夏,六月。
新野的夏天,湿热难耐。郡守府后院的书房内,却仿佛比外面更加闷热。刘备(替身)独自一人坐在案前,望着窗外校场上震天的操练声,眉头紧锁,脸上再无半分月前大破曹仁时的喜悦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和不安。
几个月来,局势的变化快得让他眼花缭乱,心惊肉跳。赵云神兵天降,解了新野之围,本是天大的喜事。随后,趁势扩张,掌控北荆州,收编降卒,实力急剧膨胀,更是他梦寐以求的局面。然而,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,他却惊恐地发现,事情的发展,似乎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。
权力,正在以一种无声无息、却又无可阻挡的方式,从他手中流失。
最初,他只是感到些许不便。军队的整训、城池的接管、官吏的任免、钱粮的调配,一应大小事务,虽然名义上仍由他决断,但具体执行和筹划,几乎全部由赵云一手包办。关羽、张飞对此毫无异议,甚至乐得清闲,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练兵和防务中。陈登、孙乾等文官,也自然而然地围绕着赵云运转,将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。
他刘备(替身),这个名义上的主公,仿佛成了一个被供奉起来的牌位,每日除了听取赵云、陈登等人条理分明的汇报,然后点头称是、用印批准之外,竟无事可做。起初,他还安慰自己,这是能者多劳,子龙忠心耿耿,自己正好可以休养生息。
但渐渐地,他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军中将士,如今言必称“赵将军军令如何”、“赵将军兵法如何”,对他这个“刘豫州”,虽然依旧恭敬,却少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,多了几分程式化的尊重。就连关羽、张飞,与赵云商议军务的时间,也远远超过了向他请示的时间。关平、周仓等年轻将领,更是对赵云佩服得五体投地,俨然以其马首是瞻。
前几日,他心血来潮,想去军营巡视,却被守营军官客气地拦住,言道“赵将军有令,非持其手令或关、张二位将军陪同,任何人不得擅入营区,以防奸细”。他虽然最终得以进入,但那种被自己军队挡在门外的感觉,像一根刺,深深扎进了心里。
还有官吏任免。赵云以“战时需才,论功行赏”为由,提拔了大量中下层军官和文吏,其中不少是汝南旧部或新附之人,而对他从前的一些旧部,则多以“才具不足”、“需多加历练”为由,安置闲职。他试图提出异议,赵云却总能拿出详实的考绩和理由,说得他哑口无言,关羽、张飞在一旁也连连称是。
更让他心惊的是钱粮。糜竺的商队,如今似乎只与赵云单线联系,庞大的财富和物资流向,他竟无从得知详情。每次问起,赵云总是以“为免消息泄露,由云专人负责”搪塞,陈登、孙乾也语焉不详。
一种被架空、被隔绝的恐惧,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刘备(替身)的心头。他猛然惊觉,短短数月,赵云已不再是那个冲锋陷阵的勇将,而是实际掌控了军权、政权、财权的巨擘!北荆州这片基业,表面上姓“刘”,骨子里,恐怕已经改姓“赵”了!
“狡兔死,走狗烹……飞鸟尽,良弓藏……” 一个可怕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难道,子龙他……也有了不臣之心?他想起赵云平日那深不见底的眼神,那运筹帷幄的冷静,那在军中如日中天的威望……越想,越是心惊胆战。
“不行!绝不能坐以待毙!”刘备(替身)猛地站起,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。他必须做点什么,必须收回权力!至少,要试探一下关羽、张飞的态度。
当晚,他设下小家宴,只召关羽、张飞二人。
酒过三巡,刘备(替身)放下酒杯,叹了口气,面露忧色:“二弟、三弟,近日为兄观之,军中事务,似乎皆由子龙一人决断,你二人……是否过于清闲了?”
张飞正啃着猪蹄,闻言一愣,大大咧咧道:“大哥多虑了!子龙兄弟有本事,把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,俺和老二哥省心多了!正好专心练兵打仗!”
关羽丹凤眼微眯,放下酒杯,缓缓道:“大哥,子龙之才,世所罕见。整军经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