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像是在计算着这该死的时辰,声音里全是压抑的烦躁,“妈的…这葡人的大筒,是没吃饱饭还是怎地?响一声就得歇上半天?”
穿草鞋的武士蹲在箭垛根,拇指抠着耳垢,嘴里嘟囔的荤话混着山风飘开:“咱们这处境,跟老公公蹲房门外听儿子行房似的——里头折腾得欢,咱们心揪得慌;里头没动静,咱们更慌,横竖都是熬!”
他刚把耳垢弹在地上,远处“咚”的炮声又炸了,震得檐角铜铃乱响。这话像颗脏石子,扔进满是焦躁的人群里,没人笑,反倒有人骂了句“妈的,还真是这么回事”——荤段子里裹着的两难,比炮声更戳人:联军赢也怕,输也怕,等待的每一秒,都是把“家眷安危”往不确定里扔,这种“左右不是人”的无奈,把“熬干神经”的折磨,从“听觉痛苦”变成“心里的钝刀子割肉”。
“砰!”又是一声。这次似乎近了些,震得檐角的铜铃轻轻嗡鸣。
“操!”一个年轻武士终于忍不住,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,“有完没完!要打就他妈的万炮齐发,一口气轰塌了那小田原的乌龟壳!要不就干脆别响!这…这他娘算怎么回事?!吊着人肠子痒痒吗?!”
“吊着咱们?人家这是在吊着小田原城里那帮龟孙呢!”年长的武士冷笑,嘴角却绷得死紧,“可这钝刀子割肉的动静,听着的是两边的人!他们里头的人渴死饿疯,咱们外边的人…听着这炮声,想着里头的情形,想着江户的家里人…他妈的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,但所有人的脸色都更难看了。
又是漫长的死寂。风穿过山林,仿佛都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。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竖着耳朵,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再次响起的、折磨人的轰鸣。
“咚!!”
声音再次炸响,这次似乎格外沉重。
“大久保忠邻!”那年轻武士像是被这声炮响彻底点燃了,猛地跳起来,冲着相模方向嘶吼,尽管他知道根本没人听得见,“你个老匹夫!你他妈的在信里放的什么屁!‘静观其变’?!‘看我小田原之壁’?!我壁你娘!”
“就是!他躲在城里,有水有粮,自然能‘静观’!老子们的家小还在江户敌营里‘静观’呢!”立刻有人红着眼睛附和。
“观他妈的变!这炮再响下去,没等小田原变,老子先要疯了!”
“接回家人怎么了?怎么就成通敌了?!他大久保是要用咱们全家老小的性命,来全他妈的他的忠义之名吗?!”
“这仗打的…憋屈!窝囊!”
炮声间隔漫长,每一次响起,非但不能缓解焦躁,反而像是一次次往即将爆发的火山口里添柴加压。他们对联军缓慢战术的不满,迅速而直接地转化为了对下达“静观”命令的大久保忠邻、以及默许此令的鸟居少主的滔天怨愤。
他们被困在这座城里,听着远方缓慢的死亡节拍,每一秒都在担心着远方亲人的命运。这种无能为力的等待,比直面刀箭更让人疯狂。
那一声声隔山传来的、缓慢而折磨人的炮响,像毒虫般钻入骨髓,终于将韭山城武士们紧绷的神经彻底碾碎。一群人再也按捺不住,满腔的焦躁与愤怒化作了汹涌的洪流,径直冲向少主鸟居某所在的本丸御殿。
刚到廊下,便被闻讯赶来的笔头家老拦住了去路。老臣面色沉郁,花白的眉毛紧拧,张开双臂挡在门前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却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态:“放肆!尔等聚众于此,成何体统!前日不是已商议妥当,待小田原情势明朗,再行定夺吗?!”
“商议个屁!”
人群中立刻炸开一声怒吼,一个性急的年轻武士猛地推开身前的人,赤红着眼睛冲到前面:“明朗?怎么明朗?!隔着箱根山听了两天了!小田原那边除了一个蔫屁接一个蔫屁,还有什么动静?!那红毛人的炮,他娘的一刻钟才舍得响一声!这要听到猴年马月才能‘明朗’?!”
“就是!这算什么攻城?这分明是熬鹰!熬死小田原,也熬死我们!”另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