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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忠的离去,并未在京城的血雨腥风中激起半点涟漪。但通往西北的官道、小径、乃至荒野之上,无形的追杀却骤然加剧。
赵元庚并非蠢人。李忠能从潼关围城中脱出,本身就已极不寻常。京城剧变,此人又突然消失,其身上可能携带之物,足以让任何枭雄寝食难安。无数明里暗里的哨卡被设立起来,精悍的漠北游骑和身份不明的江湖客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,反复梭巡着每一条可能通往西北的道路。
李忠带着几名绝对忠诚的残部,依仗谢文渊提供的文书和路线,昼伏夜出,专走险僻小道。他们遭遇了数次盘查,经历了数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战,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,最终只剩下他一人一骑,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劲,屡次从围堵中挣脱,但身上也添了数道新伤。
背后的追兵,如同附骨之疽,死死咬着不放。他知道,自己每一次逃脱,都只是将死亡稍稍推后。
玉门关。战后重建的秩序带着一种粗粝的生机。新募的兵卒在老兵呵骂下操练,声音嘶哑却有了点模样。工匠坊里炉火不熄,叮当声不绝。关墙加固了,血迹洗刷了,但空气中那根紧绷的弦,从未真正松弛。
楚骁的伤好了七成,脸色依旧缺乏血色,但眼神中的厉芒更盛。他站在关墙上,看着远方天地相接处,那里是京城的方向。
亲兵队长快步上来,低声禀报:“将军,南边来的商队说,通往京城的各条要道,盘查极严,漠北军的游骑多了好几倍,像是在找什么要紧的人或东西。”
楚骁眉头微动,没说话。
王校尉在一旁皱眉:“莫非京城又出了什么大变故?赵元庚在防着什么?”
“不是在防,”楚骁忽然开口,声音冷淡,“是在抓。抓从京城逃出来的,带着让他睡不着觉的东西的人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人:“告诉咱们的夜不收,活动范围再往东南延伸一百里。留意所有从京城方向来的、被追赶的单人或者小队。发现情况,立刻回报,不许擅自行动。”
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。
两天后的深夜,一匹快马疯狂冲至玉门关下,马上骑士几乎是滚落马鞍,嘶声力竭地对守军喊道:“急报!东南七十里,发现大队漠北游骑正在围攻一人!看身手……像是咱们的人!弟兄们不敢靠近,特来禀报!”
关墙上的守军立刻警觉。
消息迅速报至都督行营。楚骁正在查看地图,闻言猛地抬头:“多少人?”
“游骑不下五十!被围的……好像只有一个,但极其悍勇,已砍翻了好几个!”
楚骁眼中精光一闪,没有丝毫犹豫:“胡彪!点一百精骑,一人双马,随我出关。”
“将军,您的伤!”王校尉急道。
“死不了!”楚骁已然抓起佩刀,大步向外走去,“老子倒要看看,是什么人,值得赵元庚派这么多狗来追。”
关门再次开启,百余精骑如同暗夜中涌出的铁流,悄无声息地扑向东南方向。
七十里外,一处荒凉的山谷。火光晃动,厮杀声激烈。
李忠背靠着一块巨石,浑身浴血,左臂无力垂下,显然已断,右手却依旧死死握着一柄卷刃的腰刀,如同困兽,对着周围不断逼近的漠北游骑发出低沉的咆哮。他脚下,已经躺了七八具尸体。
为首的漠北百夫长眼神狠厉,操着生硬的汉语吼道:“放下兵器!交出东西!饶你不死!”
李忠啐出一口血沫,狞笑:“狗鞑子!想要?过来拿!”
百夫长怒喝一声,挥刀欲上。
就在此时,山谷外骤然响起密集如爆豆般的马蹄声。速度极快,由远及近。
漠北游骑一阵骚动,惊疑不定地望向谷口。
只见一支黑甲骑兵,如同鬼魅般涌入山谷,二话不说,直接展开冲锋阵型,锋利的马槊在微弱的天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。
“玉门关楚字营!杀尽胡狗!”为首的将领厉声大喝,声音冰冷熟悉!
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