姬延将刚改良的强弩零件在案上摆开,指尖捏着块打磨光滑的牛角,正往扳机处嵌。史厌掀帘进来时,带起的风卷得烛火晃了晃,案上的竹简哗啦啦滑到边缘。
“陛下,白起那边送来了回信,还附了样东西。”史厌将一卷帛书推过来,眼神里带着惊奇。
姬延头也没抬,手里的牛角嵌得严丝合缝,轻叩扳机发出清脆的“咔嗒”声:“他倒是比魏冉识趣。”展开帛书,墨迹力透纸背,只有短短一行——“王龁私通韩王,欲换宜阳铁矿,图附后”。末尾盖着白起的私印,朱砂还带着点潮湿。
帛书夹层里藏着张羊皮地图,用红笔圈出了王龁与韩王密会的山谷,旁边批注着“三更,带百骑”。姬延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溪流,突然笑了:“这老狐狸,是想借我的手除心腹大患。”
史厌凑近看:“要应吗?王龁毕竟是穰侯的人,动了他,魏冉怕是要疯。”
“疯了才好。”姬延将地图折成小块塞进袖中,拿起改良好的强弩往箭靶试射,弩箭穿透三层木板,箭尾在另一头颤个不停,“去备五十骑,都换上韩军的甲胄。告诉白起,三更准时到,让他多带火油。”
史厌刚走,门外传来柳平的通报声,带着点慌张:“陛下,西周君来了,说有要事求见,还带了个捆着的秦兵。”
姬延挑眉,将强弩藏进屏风后:“让他进来。”
西周君被两个亲卫“扶”着进来,袍角沾着泥,见到姬延就扑通跪下,身后的秦兵被踹了一脚,也跟着趴倒在地,嘴里塞着布团,呜呜作响。
西周君 抖着嗓子:“天子救我!这秦兵……是从王龁营里抓的,他说要……要火烧洛阳城!”
姬延 踢了踢秦兵的腿:“搜。”
亲卫上前摸出个蜡封的竹筒,拆开倒出卷帛书,墨迹与白起送来的如出一辙,只是内容更狠——“焚洛阳宗庙,嫁祸周室,逼天子退位”。
姬延 捏着帛书笑出声:“西周君倒是会送顺水人情。这兵是你‘抓’的,还是他自己‘撞’进你营地的?”
西周君 脸一白,磕了个响头:“是……是他迷路闯进来的!臣不敢欺瞒天子!”
姬延 懒得拆穿,将帛书扔给他:“念。”
西周君 抖着嗓子念完,额头的汗滴在地上,晕开一小片水渍:“天子,这……这可如何是好?王龁敢动宗庙,臣请命带卫兵守洛阳!”
“不必。”姬延 走到秦兵面前,扯掉他嘴里的布,“说,王龁还让你做什么?”
秦兵 咳了半天,眼神桀骜: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!我家将军说了,周室气数已尽,迟早是秦国的囊中之物!”
姬延 突然抬手,刀鞘狠狠砸在他膝盖弯,秦兵惨叫着跪下:“气数?那得看我答不答应。”他对亲卫道,“拖下去,好好‘问’,天亮前要知道王龁的布防图。”
秦兵 被拖走时还在嘶吼,西周君 看得缩了缩脖子,刚要开口,被姬延 一眼扫回去。
姬延 :你倒是聪明,知道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。说吧,想要什么?
西周君 :臣……臣只求天子保住洛阳宗庙,臣愿将封地半数赋税献上。
姬延 :赋税不必,把你私藏的那批铁矿交出来就行。(指了指案上的强弩零件)我正好缺材料。
西周君 眼睛瞪得溜圆,半天说不出话——那铁矿是他瞒着周天子偷偷开的,怎么会被知道?
姬延 似笑非笑:怎么?舍不得?那王龁的火要是烧起来,你的铁矿怕是也保不住。
西周君 咬着牙点头:臣……臣交!
(亲卫押着西周君去清点铁矿,姬延拿起那封焚城密信,指尖在“嫁祸”二字上反复摩挲)
姬延 (对暗处的赵二):把这信抄十份,天亮前送到韩王、魏王宫里,记得用秦兵的笔迹加个批注——“穰侯默许”。
赵二 :是!
(三更的梆子敲过,姬延换上韩军的玄甲,翻身上马,身后五十骑亲卫黑巾蒙面,马蹄裹着布,悄无声息地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