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重重叹了口气,妥协道:“好……好吧。我这就去告知大哥。”
当王玉瑱带着楚慕荷来到正厅,向已准备好车马的王崇基说明慕荷也要同去时,王崇基先是愕然,随即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。
他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弟妹,又看了看旁边有些讪讪的二弟,扶额长叹一声:“二郎啊二郎……你还真是……会给为兄出难题啊!”
他几乎能想象到,等下父亲王珪下值回府,得知他们兄弟不仅没拦住玉瑱,还让怀着身孕的弟媳也卷进了这滩浑水,怕是真要请出家法,好好“犒劳”他们兄弟二人了。
然而,事急从权,此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。
王崇基只能无奈地一挥手:“罢了罢了!既然弟妹深明大义,愿亲自前往,或许……或许真能事半功倍。快上车吧,迟则生变!”
马车很快驶出王府,向着崔府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车内,王玉瑱紧紧握着楚慕荷的手,心中充满了对未卜前路的担忧,以及对身边这个看似柔弱、实则内心无比强大善良的女子的无尽感激与爱怜。
这场风波,因他而起,如今,却需要他们夫妇二人,共同去面对,去化解。
……
马车在青石板上碌碌行驶,车厢随着行进微微摇晃。
楚慕荷端坐着,双手交叠放在微隆的小腹上,目光看似平静地望着晃动的车帘,内心却是一片翻江倒海。
她要去救崔鱼璃,这是真心的。
听闻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不堪流言而决意赴死,她无法不动容,无法不生出怜悯。
那日在客栈初见,崔鱼璃病得昏沉,却依旧能看出那份被娇养却并不蛮横的纯真,她们曾有过短暂的、愉快的交谈。那样一个女子,不该如此凋零。
但这番前往,除了公义与怜悯,楚慕荷心底还藏着一份不足为外人道,甚至对自己都难以完全启齿的私心。
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划过衣料上精致的绣纹。
这身华服,这侯门深院的生活,这一切……本不该属于她。
她本是乡野田埂间长大的丫头,机缘巧合被巨商罗氏收养,才有了几分见识,学了规矩。可她知道,在那些真正的世家眼里,她终究是根基浅薄的浮萍。
后来,王玉瑱的原配夫人病故,罗家为了不断了与太原王氏这条线,才将她认作义女,送到了王玉瑱身边,从一个身份尴尬的养女,变成了世家公子的妾室。
她是幸运的,王玉瑱待她极好,并非只视作玩物。
可她也清醒地知道,以王玉瑱的身份,太原王氏嫡子的正妻之位,不可能永远空悬,更不可能由她这个出身不明的“义女”来占据。
他迟早要续弦,要迎娶一位门当户对、能为家族带来助力的世家贵女。
想到这里,楚慕荷的心便微微抽紧。
与其将来是一位不知性情、不知深浅、或许会视她和她的孩子为眼中钉的陌生女子入主中馈,为什么……不能是崔鱼璃呢?
她见过崔鱼璃。在客栈里,崔鱼璃病中脆弱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女的教养与善良,看向王玉瑱时,那眼神里有感激,有仰慕,清澈得不容污秽。
楚慕荷知道,这样的女子,心中有丘壑,亦有底线,绝非那些心胸狭窄、善于内宅倾轧之人。
更重要的是,她隐隐有种感觉,若崔鱼璃成为王玉瑱的正妻,定能容得下她,容得下她腹中的孩子。
崔鱼璃的骄傲,不会允许自己去做迫害妾室庶子那般下作的事情。她的孩子,在崔鱼璃手下,至少能平安长大,不至于被悄无声息地抹去。
一切,都是为了孩子。
这个念头像烙印般刻在她心底。她轻轻抚摸着腹部,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悸动。
这是她和玉瑱的血脉,是她在这深宅大院中,除了玉瑱的宠爱外,唯一的、真正的依靠。
她要为这个孩子,铺一条尽可能安稳的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