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都不能放过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而坚定,“天亮后,把温超的供词呈给陛下,还有……把华统领的事,也一併奏报。”
赵九含泪点头,单膝跪地:“是!”
陈玄礼走出华府,夜风吹在脸上,带著刺骨的寒意。他抬头望向宫墙的方向,那里的灯火依旧明亮,却透著一股难以言说的孤寂。他仿佛能看到李隆基独自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上,望著空旷的朝堂,像尊没有温度的石像。
他握紧手中的匕首,刀柄內侧的“防人”二字硌著掌心,生疼。华黔云的话在耳边迴响,像警钟般敲打著他的心房:“別忘了潞州的麦田,別忘了渭水边的百姓……”
这场无声的较量,还远远没有结束。而他,必须带著华黔云的嘱託,撑到最后一刻。
夜色渐深,长安城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现。陈玄礼翻身上马,马蹄踏过青石板路,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在为逝去的忠魂送行,又像在为即將到来的风暴,敲响了前奏。巷子里的纸钱还在飞,打著旋儿落在马前,像无数只白色的蝴蝶,飞向遥远的天际。
內室里,苏綰將华黔云的手放回锦被里,轻轻抚平他皱著的眉头。她从妆匣里取出支玉簪,那是去年生辰时他送的,说等天下太平了,就陪她回江南老家,看漫山遍野的梅。
“我等你。”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等你回来,咱们一起去看梅。”
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,照在她苍白的脸上,也照在榻上那个永远不会再醒来的人身上。风穿过窗欞,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,三更了。
长安的夜,还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