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钢琴上的口红印(1 / 5)

烟火里的褶皱 奚凳 3909 字 17天前

镜海市老城区,钟离钢琴行的木质招牌在午后的风里轻轻摇晃,两个烫金小字被岁月磨得只剩淡淡的轮廓。

阳光像被精心裁剪过的绸缎,斜斜地切过蒙着薄尘的玻璃窗,在胡桃木琴键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,像谁在琴键上撒了把碎金子。

琴身泛着温润的琥珀色光泽,边角处被无数双手摩挲过,磨出细腻如玉的弧度。

空气中飘着松节油与旧木料混合的沉静气息,隐约还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脂粉香——那是钟离?清晨擦琴时,唇角不经意蹭上的玫瑰色口红,在象牙白琴键上洇出小半朵残缺的花。

临街的木窗支开半扇,风卷着梧桐叶的沙沙声溜进来,与门楣上挂着的玻璃风铃撞出细碎的叮当。

隔壁包子铺的蒸汽混着鲜肉大葱的香气漫过来,被琴行里常年不散的清冷空气一压,倒像是给这满室的寂静镀了层暖边。

钟离?总说,这是老城区独有的味道,像她母亲熬的粥,稠稠的,裹着过日子的烟火气。

她坐在琴凳上,米白色羊毛衫的袖口仔细卷到手肘,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昨晚熨烫衬衫时烫出的浅红印子,像片刚冒头的晚霞。

头松松挽成个髻,用支玳瑁簪子别着,几缕碎垂在鬓角,随着呼吸轻轻颤动,在脸颊投下细巧的影子。

指尖悬在琴键上方三厘米处,指腹泛着经年累月做家务磨出的薄红。

这双手曾被音乐学院的教授称赞天生为琴键而生,如今却更熟悉洗洁精的泡沫与熨斗的热度。

嗡——

街对面乐正记修表铺的老式座钟突然出闷响,三点整的钟声像块投入静水的石头,在琴行里漾开层层涟漪。

钟离?深吸一口气,胸腔里仿佛有只振翅欲飞的蝴蝶,指尖终于带着微颤落下去。

《月光曲》的第一个音符在空气里炸开,像冰棱坠进深潭,激起细碎的回音。

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划出流畅的弧线,那些沉睡在筋骨里的记忆突然苏醒,连指节弯曲的弧度都带着旧时的韵律。

阳光透过指缝漏下来,在深色琴盖上投下跳跃的影子,像一群踮着脚尖跳舞的精灵。

咔嗒。

黄铜门锁转动的声音突兀地切进来,像把钝刀划破丝绸。

琴声戛然而止,钟离?的肩膀猛地绷紧,左手下意识地按住琴键,右手飞快地往琴盖下缩——那里藏着半张皱巴巴的演奏会门票,边缘被反复摩挲得毛。

丈夫赵建城站在门口,深灰色西装的肩头沾着些微雨星,像是从另一个湿漉漉的世界闯进来。

他摘下金丝眼镜,用拇指揉了揉眉心,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琴键上那抹玫瑰色时,瞳孔骤然缩成针尖。

又在碰这个?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带着金属的冷硬,刮得空气都涩。

钟离?的指尖在琴键上蜷了蜷,玫瑰色的口红印被蹭成模糊的一团,像朵被揉碎的花。

我我只是擦琴。

声音细得像蛛丝,风一吹就断。

赵建城走过来,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柚木地板上,出沉闷的声响,像敲在钟离?的心上。

他弯腰拿起琴盖上的鸡毛掸子,掸子杆上的红漆剥落了一块,露出底下浅黄的木头原色——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,钟离?用他送的第一笔稿费买的,当时他还笑着说我们家太太连掸子都要挑最雅致的。

说了多少次,别碰这架琴。

他的手指重重敲在琴键上,的一声震得钟离?耳膜疼,你现在的身份,是赵太太,不是什么钢琴老师。

钟离?的视线落在他胸前的口袋上,那里别着支派克钢笔,笔帽上的划痕她记得清清楚楚——那是当年他追她时,在音乐学院琴房外等了三小时,转身时不小心被铁门蹭的。

那时他还穿着洗得白的牛仔裤,笑着说这道痕刚好当纪念。

今天今天是我们结婚十周年。

她的声音裹在喉咙里,费了好大劲才挤出来。

赵建城嗤笑一声,伸手扯松领带。

藏蓝色的领带夹闪着冷光,那是去年公司年会抽奖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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