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刚过,扬州城外的长江水裹挟着春汛的浊浪奔涌,北岸火神庙的鎏金瓦在晨雾中晕开暖融融的光晕。庙后偏殿内,苏言已静坐三个时辰。他盘膝坐在铺着蒲草的地面上,掌心平放于膝间,双目轻阖,正是心斋冥想之境。与三江水鉴融合半月的照天印置于身前,玉印泛着淡淡的水光,将一缕缕水脉灵气引入他的经脉。
意识沉入太虚,苏言仿佛化作一滴江水,随三江水脉流淌过扬州城的街巷沟渠。他“看见”城南菜农在田埂间补种秧苗,“听见”西市货郎的叫卖声混着孩童的笑闹,更感知到地下灵脉如巨龙般蜿蜒,与长江水脉交相呼应。这种与天地共鸣的修行之法,是他融合照天印后领悟的新境,每一次冥想都能让灵根树之力更显精纯。
就在灵识即将触及灵脉核心时,一股突兀的炎燥气息闯入感知。那气息灼热而狂暴,隐约带着蛮荒凶兽的嘶吼,顺着水脉逆流而上,与他的灵识撞在一起。苏言猛地睁开眼,额角渗出细汗,照天印的水光也随之黯淡。他指尖摩挲着玉印上的炎纹,心中泛起一丝不安——方才的异象绝非寻常,似是某种强大存在即将苏醒的预兆,而这预兆,竟与他腰间的无尽之刃隐隐共鸣。
“咦,这是何故?”苏言低头看向嗡鸣的无尽之刃,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知,模模糊糊,飘渺无边的感觉。
“算了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该来的,早晚会来的。”苏言轻叹一声。
殿外传来轻响,一名身着青布短褂的年轻子弟快步走进来,对着苏言躬身行礼:“宗主,家主魏山已在庙内等候,特命晚辈魏保前来引荐。”
这子弟正是魏家旁支的魏保,两月前扬州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,长江水位骤降,城郊水田干裂,火神教众与魏家族人断粮已有半月,不少老人孩童奄奄一息。时任魏家管事的魏保,为借粮奔走数家门阀均遭拒绝,绝望之际想到起事抢官粮,幸亏在码头遇到了押运粮船的苏言。彼时苏言刚到扬州立足未稳,见此惨状二话不说,将整船三百石粮食悉数赠予魏家,后更亲赴城南,以三江水鉴之力引地下水脉,设坛求雨三日。
第三日正午,当苏言以自身灵根树之力催动照天印时,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突然乌云密布,倾盆大雨连下两日,解了扬州大旱之危。事后他又带着求到三公主,以“水脉连通灵脉,断水必致灵脉动荡”的说辞,说服青丘以及各大门阀放开私占的水源,让沿江数十万百姓得以取水活命。自那以后,魏保便成了枢梦宗的忠实追随者,此次火神教祈福科仪,便是他牵头向家主提议,请苏言主持——这位年轻宗主的仁心与神通,早已被魏家为首的火神教众奉为“火神君转世”。
丹陛上的苏言颔首,玄色宗主袍绣着暗金灵根树纹,随着他的动作,袍角扫过青石板上的炎纹凹槽,腰间悬挂的无尽之刃在晨雾中泛着内敛寒光。他走下丹陛,拍了拍魏保的肩膀:“劳烦魏兄弟引路,此次祈福既要安抚教众,马虎不得。”
火神庙正殿内,长老魏山正对着一尊火神泥塑像焚香。这位魏家家主年近六旬,花白胡须用红绳束着,见到苏言进来,连忙转身躬身,桃木杖顿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:“老朽魏山,见过火神君!”他身后的几名魏家长老也纷纷行礼,眼神中满是真切的敬畏,两月前大旱,若不是苏言赠粮求雨,魏家与火神教众早已尸骨无存,这份恩情比天还重。
“魏族长不必多礼。”苏言扶住他,掌心托出一枚巴掌大的方形玉印,玉印温润通透,印面刻着繁复炎纹,正是与三江水鉴融合半月的照天印,“此印已嵌在扬州主灵脉上,今日祈福,需借教众信仰之力催化,让印力与灵脉彻底相融。”
魏山眼中精光一闪:“火神君果然神通!老朽已命教众提前三日斋戒,此刻都等在殿门外。”他挥了挥桃木杖,殿外的祷词声陡然拔高。
与此同时,苏言立刻感知到,淡金色的信仰之力如同溪流般从门窗缝隙涌入,顺着地面炎纹凹槽汇聚到苏言脚下,最终丝丝缕缕缠上照天印。
苏言指尖摩挲着照天印的炎纹,感受着信仰之力与灵脉的共振。枢梦宗初立扬州,根基未稳,此次祈福既是给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