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泉陵城头,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。
韩当中箭重伤的消息,比任何交州军的箭矢更快地击穿了守军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。
那面象征主将存在的将旗倒下,仿佛抽走了支撑这座孤城的最后脊梁。
凌统和董袭红着眼睛,指挥亲兵用盾牌组成移动的壁垒,艰难地将韩当从危险的城头转移下来。
箭簇深深嵌入右胸,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剧痛和大量失血,韩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度灰败下去,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,不肯出一点呻吟,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。
“公绩……董袭……”
韩当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守……守不住了……趁……趁现在……突围……去江陵……告诉子敬……韩当……尽力了……”
“老将军!”
凌统虎目含泪,死死握住韩当冰凉的手,“要走一起走!”
“糊涂!”
韩当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力气,勐地抓住凌统的甲胄前襟,气息急促,“我……我已不行了……不能……再拖累你们……带着还能动的弟兄……走!
这是……军令!”
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,眼神开始涣散,却依旧死死盯着凌统和董袭,“保住……江东……元气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那紧抓着甲胄的手无力地垂落。
这位侍奉孙氏三代,征战一生的江东老将,最终未能马革裹尸,却倒在了坚守的城头之下,睁着的双眼依旧望着秣陵的方向,带着无尽的遗憾与忠诚。
“老将军——!”
凌统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吼,周围的亲兵也无不恸哭失声。
董袭相对冷静,他知道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。
他强忍悲痛,一把拉起几乎崩溃的凌统:“公绩!
现在不是哭的时候!
遵老将军遗命,突围!
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城下,交州军的攻势因为韩当的倒下而变得更加狂暴。
赵云精准地把握住了守军指挥中枢瘫痪、士气崩溃的绝佳战机,不再保留任何预备队,下令全军总攻!
无数云梯如同嗜血的藤蔓般再次搭上城墙,失去了统一指挥和斗志的守军,抵抗变得零星而无力。
“为韩老将军报仇!”
凌统抹去眼泪,血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杀意和复仇的火焰,他不再去想什么突围,提起长枪就要冲上城头与交州军拼命。
“凌统!
冷静!”
董袭死死拦住他,“你这样上去只是送死!
老将军要我们保住元气!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!
城就要破了!”
凌统咆哮。
董袭目光扫过混乱的城内,咬牙道:“集中所有还能骑马的弟兄,不过千人,从南门突围!
南门交州军围困最弱,是他们故意留出的缺口,但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!
我率步卒断后,为你争取时间!”
“不行!
要断后也是我来!”
凌统立刻反对。
“这是军令!”
董袭勐地推开他,声音斩钉截铁,“你比我年轻,武艺更高,更有希望冲出去!
记住老将军的话,保住元气!
快走!”
不容凌统再反驳,董袭立刻召集还能组织的数百名死忠步卒,大声吼道:“弟兄们!
为主公尽忠的时候到了!
随我守住南门甬道,掩护凌将军突围!”
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残存的江东士卒被董袭的决死之气感染,出悲壮的呐喊。
就在董袭组织断后部队,凌统集结骑兵准备从南门拼死一搏之际,城外的陈暮和庞统,正通过高耸的橹车,冷静地观察着城内的每一丝变化。
“主公,守军旗帜更乱,抵抗减弱,东门、北门已有我军将士成功登城并扩大战果。
其指挥已彻底失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