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,瞬间吹散了季风心中不少的阴霾。
“素心姑娘……”他看着她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,以及……深深的愧疚。这个本该在杏林春暖中悬壶济世的善良女子,却因为自己,一次又一次被卷入这血腥的杀戮与无尽的逃亡之中。
“我们之间,何需言谢?”素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,她将汤药递到他唇边,柔声道,“这是我用‘炎狱之心’的能量,配合一些安神益气的草药熬制的,对你的内伤应该有些好处。”
季风没有拒绝,他顺从地张开嘴,任由素心将那带着一丝苦涩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汤药,一勺一勺地喂入他的口中。药汤入喉,化作一股暖流,迅速传遍四肢百骸,让他那原本冰冷而僵硬的身体,渐渐恢复了一些知觉和力量。
素心放下药碗,用干净的布巾,轻轻擦拭着季风嘴角的药渍。她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嘴唇,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,让两人的心,都微微一跳。
素心的脸颊,瞬间飞起一抹动人的红霞,她慌忙收回手,低下头,不敢再看季风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。
车厢内的气氛,在这一刻,于无边的悲怆与沉重之中,悄然滋生出了一丝微妙而温馨的暧昧。窗外是颠沛流离,车内是相濡以沫。这种末世之中相互依偎的情愫,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真挚,也来得更加刻骨铭心。
接下来的数日,这支由楚国大将英布所派遣的残兵护卫着的、承载着墨家最后火种的小小车队,便在危机四伏的楚国腹地,艰难地向着寿春的方向穿行。
这是一条血与泪铺就的道路。
沿途所见,皆是战争留下的创伤。被付之一炬的村庄,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熏黑的木梁,在风中发出呜咽的哀鸣。荒芜的田野里,杂草丛生,无人耕种。季风甚至能看到,一些未来得及掩埋的尸骨,就那样曝尸荒野,被野狗和乌鸦啃食,惨不忍睹。
他们不止一次地看到,无数衣衫褴褛的楚国青壮,被秦军用绳索捆绑着,强行征召入伍。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家人的不舍,在秦军士卒的皮鞭与喝骂之下,一步步走向那注定要血流成河的战场,成为秦国统一大业的又一捧炮灰。
他们也看到,一些不甘屈服的楚国游侠和地方豪强,自发地组织起来,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,对那些烧杀抢掠的秦军散兵游勇,进行着殊死的搏杀。那些战斗往往惨烈而短暂,抵抗者们用简陋的兵器和一腔血勇,去对抗武装到牙齿的虎狼之师。他们的抵抗,虽然如同萤火之于皓月,但那份宁死不屈的血性,却也让车队中每一个神情麻木的墨家弟子,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焰。
一日黄昏,当车队行至一处名为“鹰愁涧”的险峻峡谷时,意外发生了。
“停车!!”
护卫车队的楚军校尉突然发出一声厉喝,整个车队戛然而止。
峡谷两侧,不知何时,竟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数百名手持利刃、目光凶悍的乱民。这些人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,看上去像是被战争逼得走投无路的流寇,但他们的眼神中,却又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狠戾,绝非寻常的乌合之众。
“此山是我开,此树是我栽!要想从此过,留下买路财!”为首的一名独眼大汉,扛着一把环首大刀,狞笑着喊道。
“我等乃楚国大将英布麾下,奉命护送要人前往寿春,尔等速速让开,否则,休怪我等刀剑无情!”楚军校尉厉声喝道,他手中的长矛指向独眼大汉,气势不凡。
然而,那独眼大汉闻言,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与周围的乱民一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。
“英布?哈哈哈哈!那个连自己主子都保不住的丧家之犬?如今楚国都快亡了,还拿他来吓唬我们?”独眼大汉不屑地啐了一口,“少废话!男的杀了,女的留下!车里的金银财宝,统统交出来!不然,爷爷让你们尝尝什么叫乱刀分尸!”
话音未落,峡谷两侧的乱民便发出一阵豺狼般的嚎叫,挥舞着手中的兵器,从两侧的山坡上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