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倒杯茶水吧,茶杯在柜台上,温的。”
等顾怆端着茶水回来,看见许悠悠正蹲在地上擦他滑出来的水印——他膝盖抵着石板路,工装裤的裤脚卷到小腿,露出一截沾着沙粒的脚踝,后背弯出个柔和的弧度。顾怆忽然想起去年许悠悠走之前,也是这样弯着腰,把他散落在沙发上的文件整理好,指尖划过他的笔记本,留下一道浅淡的折痕。那时候他总觉得许悠悠像阵风,抓不住也留不下,可现在这阵风落在他身边,带着咸湿的潮味,真实得让他想攥紧。
(三)黄昏时的“海风与心声”
日头沉到海平面时,排档的客人渐渐散了——最后一桌客人是对看日落的情侣,临走时把半瓶橘子汽水留在了桌上。许悠悠解下工装背心搭在胳膊上,露出的后背沾着点油渍,顾怆赶紧递过瓶冰可乐,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腕:“手疼不疼?”
许悠悠低头看了眼发皱的创可贴,笑着晃了晃手:“这点小伤算什么,上次剖金枪鱼,差点把手指削掉半块。”
王叔收账时塞给顾怆一包刚烤好的鱿鱼丝,挤眉弄眼:“小顾啊,下次来别碰这些活了,帮悠悠端端盘子就行——这小子今天手脚比平时快两倍,怕是怕你再把我这排档‘拆’了。”
许悠悠笑着捶了王叔一下,手背撞在王叔肩膀上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。他转身牵住顾怆的手——顾怆的掌心还沾着可乐罐的凉意,被许悠悠温热的指尖一裹,竟像揣了块暖玉。两人沿着渔港的防波堤走,夕阳把海面烫成一片碎金,浪涛拍着礁石,声音像揉皱的绸缎,裹着咸腥味往鼻腔里钻。
防波堤的石缝里长着丛海草,被浪涛拍得晃来晃去,像许悠悠那会离开时,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时好像感觉真的又要失去他了。顾怆忽然停下脚步,把许悠悠的手攥得更紧——他掌心的汗裹着海风的潮,把许悠悠的手指都浸得发黏。
“其实我昨天就想告诉你,”许悠悠踢着脚边的贝壳,沙粒从指缝漏下去,钻进鞋缝里,“我在这里攒了半年钱,本来想下个月回A市找你——我怕你早忘了我,又怕你还在等。”他说着抬起头,左眼角的小痣陷在夕阳里,像沾了点碎金,“我走的时候没敢告诉你,是怕你跟着我来这破地方,委屈了你。”
顾怆的喉结滚了滚,伸手碰了碰许悠悠眼角的痣——那痣软乎乎的,像颗沾了糖的小豆子。“我没忘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,像怕惊碎眼前的夕阳,“我查了所有你可能去的沿海城市,每到一个港口就问渔船老板,有没有见过一个左眼角有颗小痣、笑起来有梨涡的男生。”他说着撩起衬衫下摆,露出腰侧一道浅疤——那是去年在温州找许悠悠时,摔下礁石划的,“这疤是找你的时候弄的,我总摸着它想,你肯定在某个浪尖上,等着我过去牵你的手。”
许悠悠的指尖忽然颤了一下,抬手环住顾怆的腰,脸贴在他胸口——顾怆的衬衫上沾着可乐的甜味,还有点蛤蜊的咸腥味,却让他觉得安稳。浪涛刚好涌上来,漫过两人的脚踝,凉意在皮肤上游走,却抵不过顾怆掌心的热。“顾怆,”他埋在顾怆胸口说,声音裹着海风的潮,“你不用再找了。我在这里,以后都在这里——或者,你想带我去哪里都好。”
顾怆弯腰把他裹进怀里,下巴抵在他发顶——许悠悠的发间沾着点鱼鳞的银屑,还有海风的咸,却软得像团云。“我哪里都不去,”他声音贴着许悠悠的耳朵,像海浪拍着礁石,“我就在这里,陪着你洗蛏子、蒸蛤蜊,陪着你看每天的日落——以后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