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里住着个借宿的
考古队打开一座千年古墓,发现主棺椁上刻着一行现代字迹:
“借宿三日,必有重谢。——过路人,1987年秋”
当夜,队里最年轻的小张开始梦游,用指甲在营帐地面反复抠挖。
第二天,我们在他挖过的地方,掘出了一具戴着瑞士名表的现代尸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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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阳铲带出来的土,带着一股子阴湿的霉烂气,砸在探坑边上。这座藏在黔南深山里的“将军坟”,封土不起眼,规制却高得吓人,光是墓道口的花岗岩,就让队里啃了小半个月。
我是最后一个下到墓室的。主墓室里空气凝滞,手电光柱扫过去,灰尘在光束里缓慢浮动,像无数幽灵。正中的石椁巨大、黝黑,沉默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老教授围着它转了好几圈,嘴里啧啧有声。棺椁保存得太完好了,连点盗洞的影子都没有。
“老师!您看这儿!” 小张的声音带着变调的尖锐,在空旷的墓室里撞出回音。
所有人都围了过去。手电光汇聚在石椁朝向墓门的一侧。那里,就在古老的夔龙纹饰旁边,被人用某种尖锐的金属器物,深深地刻划出一行字。字迹歪斜,却清晰得刺眼:
“借宿三日,必有重谢。——过路人,1987年秋”
一九八七。秋。
这几个字像冰锥子,瞬间扎进了我的脊椎里。墓是西汉的,绝对没错。封土完好,墓门是我们亲手炸开的。这行一九八七年的字,是怎么刻到这千年石椁上的?
一股说不清的寒意攫住了所有人。老教授脸色铁青,盯着那行字,半天没说话。最终,他哑着嗓子下令:“今天……先到这里,都上去。”
那个晚上,营地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。没人多说话,扒拉了几口冷饭,就各自钻回了帐篷。小张,队里刚来的大学生,脸色白得跟纸一样,吃饭时筷子掉了两次。我和他住一个帐篷,临睡前,看见他摸出脖子上挂的护身符,死死攥在手心。
山里的夜,黑得纯粹,静得诡异。不知道睡了多久,一阵细微的、持续不断的“窸窣”声把我弄醒了。像是……指甲在反复刮擦什么硬物。
我悄悄掀开眼皮一条缝。
月光从帐篷的缝隙漏进来一点,朦朦胧胧地照出一个人影。是小张。他直挺挺地坐在自己的地铺上,双眼圆睁,瞳孔里没有一点光,空洞地望着帐篷顶。他就那么坐着,右手的手指却曲着,用指甲盖,一下,一下,极其缓慢又固执地,刮擦着身下的地面。那动作不像活人,倒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机器。
“小张?”我试探着低唤了一声。
没有回应。只有那“噌……噌……”的刮擦声,不紧不慢,带着一种磨蚀神经的规律性。
我汗毛倒竖,没敢再出声,也不敢动,就那么睁着眼,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的声音,直到天际泛白,那声音才戛然而止。小张身子一歪,倒回铺上,发出了轻微的鼾声,像是从未醒来过。
第二天,小张对昨晚的事一无所知,只是揉着发红甚至有些破损的指尖,嘟囔说可能睡觉压到了。但当他看到自己地铺旁边,那片被指甲反复刮擦、已经露出潮湿泥土的地面时,脸唰地一下全白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片地上。老教授蹲下身,用手指捻起一点土,放在鼻子下闻了闻。
“挖。”他只说了一个字,声音干涩。
没人反对。两个胆子大的队员拿来工兵铲,顺着那片被小张“标记”过的区域往下挖。土层不厚,挖下去不到半米,铲尖就碰到了硬物。
不是石头。
小心翼翼的清理之后,一具蜷缩着的白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骨头已经有些发黑,上面沾着湿泥。最扎眼的,是套在那只森白腕骨上的东西——一块锈迹斑斑,但依旧能看出品牌的瑞士手表。表盘的玻璃早就碎了,指针永恒地停在了某个时刻。
“劳力士……八十年代的老款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