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的腥臭味,却比雨天更让人心里发堵。
崇祯的龙舟靠了码头。仪仗摆开了,南京六部的官员、勋贵、士绅代表,按品级跪了一地。山呼万岁的声音挺响,可仔细听,里头没多少热乎气。
崇祯穿了身蓝色的常服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他目光扫过跪在最前面的魏国公徐弘基、英国公张之极、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几个,在郑三俊身上停了一瞬。
郑三俊穿着二品尚书的绯色官袍,头垂得低,背却挺得直。
崇祯没多说什么,直接上了御辇。车驾缓缓朝城里走。
刚开始,道路还算肃静。可刚过仪凤门,还没看见内城城墙,前头就乱了起来。
黑压压的一片人,怕是有上千,穿的破破烂烂,有气无力地跪在官道当中,把路堵得严实。哭声、喊声混成一片。
“皇上救命啊!”
“发发慈悲,给条活路吧!”
“河堤垮了,家没了,饿啊……”
护卫的御前新军兵士赶紧上前,组成人墙,拼命拦着。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。
御辇停了下来。徐弘基、郑三俊几个慌忙赶到辇车前,跪地请罪:“臣等万死!惊了圣驾!这些是淮北逃难来的流民,臣等已尽力安抚,奈何人数太多……”
崇祯没理会他们,自己掀开了车帘。他看着那些在兵士阻拦下还往前涌的、瘦得脱了形的灾民,看着泥水里那些孩童茫然恐惧的眼睛,脸色沉得能拧出水。
他忽然起身,走下了御辇。
“皇爷!”魏忠贤吓了一跳,赶紧跟上。
崇祯一步步走向那群流民。护卫们紧张地围着他。灾民们看到这阵仗,哭喊声小了些,都呆呆看着这个穿蓝袍的年轻人。
崇祯走到一个跪在地上、头发花白的老农面前,弯腰,伸手把他扶了起来。
老农浑身发抖,话都说不利索。
崇祯看着他,又看看周围那些绝望的脸,沉默了几秒钟,然后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开:“朕,就是来救你们的。”
他转过头,瞪着郑三俊的脸:“郑三俊。”
“臣在!”郑三俊心头一紧。
“即刻在此地开设粥厂!就从你南京户部的粮库里出粮!要是饿死了一个人,”崇祯顿了顿,“朕唯你是问!”
“臣……遵旨!”郑三俊额头冒汗,赶紧磕头。
崇祯又对徐弘基道:“魏国公,叫南京六部还有南京京营、操江水师、护漕军的勋贵,都随朕去文华殿。朕要听听,这南直隶,到底怎么了!”
说完,他转身重新登上御辇,不再看那些跪了一地的官员。
徐弘基和郑三俊对视一眼.唔,看起来这“下马威”有点效果了!
回头再多弄点灾民来南京!
……
南京紫禁城,文华殿。这里久不住人,虽然匆忙打扫过,还是透着一股子霉味儿。
崇祯没坐龙椅,就站在殿中一幅巨大的南直隶舆图前。徐弘基、张之极、施凤来、钱谦益、郑三俊、吕维祺等几个重臣,垂手站在
郑三俊正在奏报,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,语气沉痛:“……陛下明鉴,今年初秋,黄河淮河相继决口,淮北一片泽国,徐州、宿州、桃源等州县尽成汪洋。徐州城垣至今犹在水中。运河清口段淤塞冲毁长达三十余里,淮安以北漕运彻底断绝。江南漕米,数百万石,皆困于淮安,无法北运。眼下淮北流民数十万,聚集于淮、扬二府,疫病流行,饿殍枕藉……臣等虽竭力赈济,然库府空虚,实在是……实在是难以为继啊!”
他噗通一声跪倒,带着哭腔:“陛下!当务之急,是治河!是赈灾!是疏通漕运!此乃维系南北之命脉,关乎数百万生民之存亡!恳请陛下,暂缓他务,救民于水火!”
吕维祺也跟着跪下:“臣附议!漕运一断,京师及九边粮饷立时堪忧!河工之事,刻不容缓!”
徐弘基也躬身道:“臣亦以为,郑尚书、吕尚书所言,乃是老成谋国之道。东南不稳,则天下动摇啊。”
几个人一口一个治河,一口一个漕运,把困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