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五年的春天,漠北草原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。车臣汗额磷臣的大营扎在一片背风的山坳里。营地中央那座最大的蒙古包外头,肃立着多尔衮带来的两白旗巴牙喇兵,眼神锐利,杀气内敛。
蒙古包内,炭火烧得正旺。多尔衮坐于主位,豪格与范文程分列左右,车臣汗则陪坐一旁,神色不安。
当俄罗斯使者伊万·佩特林提出通商请求后,多尔衮并未直接回应,而是将目光投向范文程。
“范先生,你告诉他。”多尔衮的声音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范文程领命,转向通译,语气平稳却斩钉截铁:“贝勒爷说了。友谊和贸易,可以谈。但规矩,须先讲明白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如炬地盯着佩特林,一字一句道:“自贝加尔湖往东,直至大海,这万里江山,是我女真根本,漠南漠北蒙古诸部,皆尊我大金天聪汗为主。此地,为我‘禁脔’。”
通译刚刚译完“禁脔”一词,佩特林的脸色就变了,他急声道:“阁下!贝加尔湖以东的土地,是我们的哥萨克用鲜血开拓的!您一句话就要夺走?这不是友谊!”
“开拓?”多尔衮突然开口,打断了通译的转述。他虽然听不懂,但佩特林激动的情绪已说明一切。他朝范文程微一颔首。
范文程心领神会,声音陡然转冷:“贝勒爷问你了,是你的鲜血流得多,还是我八旗劲旅和蒙古诸部的血流得多?”他上前一步,气势逼人:“湖东之地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你们的人,从哪里来,回哪里去。不准筑城,不准屯兵,更不准碰这里的部落一根手指头。这话,是最终的意思,你听明白了?”
佩特林被这赤裸裸的武力宣言噎得说不出话,脸涨得通红。范文程不等他反驳,话锋稍缓,但条件依旧苛刻:“不过,额尔古纳河以西,水草差,地方也乱。我大金可网开一面,准你们的商队过路去大明。”
接下来的谈判更为艰难。在税率上,佩特林力争:“一成五的税?这会让贸易无利可图!若贵方坚持,我国也只能对过往货物课以重税了!”
“哦?”多尔衮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他再次直接对范文程说道:“告诉他,路,在我大金的地盘上。这税,想交,就按规矩来。不想交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一旁的车臣汗,最终落在佩特林脸上,“也好办。那就让喀尔喀的台吉们,自己去和你们的商队商量过路的价钱吧。”
这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——不按我的规矩交税,就等着被蒙古骑兵抢劫吧。
当多尔衮提出由俄方代理后金特产销售,并要求七三分成时,佩特林几乎跳起来:“七成?这不可能!运输、销售皆由我方承担,风险巨大,至多五五分成!”
这次,多尔衮甚至懒得让范文程转述。他直接拿起小刀,从烤羊上割下一片肉,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,咀嚼了几下,才不慌不忙地道:“范先生,让他想想,从漠北到大明,这千里迢迢,是谁准他安然通过?没有我大金准许,他一粒沙子也休想运过去。七成,买的是平安路。这价钱,公道。”
最后,谈及火器时,佩特林严词拒绝:“火器乃我国之根本,绝无可能出售工匠!”
多尔衮听完翻译,终于放下刀,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佩特林,通过范文程,一字一顿地传达了最后通牒:“今日所谈,划界为先,余者皆可商。边界不定,一切免谈。给你三日思量。三日后,若无答复,尔等便可返回。只是届时,若再有罗刹人持械越界,便休怪我八旗将士,视同寇仇,刀兵相向!”
谈判至此,已无回旋余地。佩特林面色灰败,只得起身告辞。
临行前,范文程依计而行,看似“好心”地提醒:“对了,贵使欲往大明,可打‘俄罗斯国贡使’旗号。明朝皇帝最好虚名,或可省去许多麻烦。”
佩特林此刻心乱如麻,只得含糊道谢,颓然离去。
帐内只剩自己人,豪格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十四叔,咱们是不是逼得太狠了?万一他们真翻脸了……”
“翻脸?”多尔衮冷哼一声,眼中精光闪烁,“他们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