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紧接着,更吓人的火铳声炸响了。李鸿基手下那四百燧发手枪骑兵分成两股,在另外六百骑的掩护下,绕开满洲兵锋头,侧着掠过去,离着三十步远就掏出双铳一齐放。“砰砰砰!”打火的白烟连成片,铅子像泼水一样扫过去,轻易就打穿了蒙古轻骑的皮袍子,身上顿时冒起一团团血雾。
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,豪格军整齐的队伍就像被揉烂了,扭着,断成几截,全乱套了。硝烟和尘土扬起来,火药味混着血腥气,呛得人直咳嗽。
“该死的!哪儿来的明军?都给老子顶住!”豪格又惊又怒,他怎么都想不明白,明军已经在辽西、辽南开了两个战场,怎么还有余力出兵打大宁?
可没有人能回答豪格,只有洪水般涌来的明军骑兵。豪格的蒙古附庸军先乱了,互相挤撞,马匹受惊,嘶鸣着乱窜。
“大阿哥小心!”尼雅哈率领麾下的叶赫勇士死死护在豪格周围,用盾牌格挡流矢。另一队东海女真的射手则躲在马后,用重弓拼命还击。
李鸿基、李过叔侄冲了一波之后,又退回了高处,和底下人一起重新填装了短铳后,就率领一哨火铳骑兵,直扑豪格的中军大旗。“擒贼先擒王!冲散他们!”
明军骑兵冲到近前,并不硬碰,而是左右分开,掏出双铳,对着豪格的卫队就是一阵猛射!这些燧发短铳的火力持续性虽然不怎么好,但是在近距离上却威力十足,顿时将豪格卫队外围打得人仰马翻。
而尼雅哈带着的叶赫兵,还有那些从东海来的野人女真射手,则显出了不要命的狠劲。
叶赫兵动作快,立刻结起个严实的圆阵,重盾叠了一层又一层,长矛从缝隙里密密地刺出来,把核心的豪格护得死死的。那些东海射手就躲在盾牌和倒下的尸体后面,用硬弓放着又准又狠的重箭,专挑明军里当官的和冲在前头的勇士射。一支箭嗖地过来,“铛”的一声,正正射穿了李鸿基的臂甲,擦出了一道血口子。
李鸿基的火铳骑兵冲了两回,铅子打在包着铁的重盾上砰砰乱响,可就是砸不开这铁疙瘩一样的阵势,自己反倒被冷箭射翻了不少人马。
就在这胜负难分、两边的人都绷紧了弦的节骨眼上,河谷入口那边,猛地传来一阵低沉的海螺号声,声音拖得老长,带着股说不出的蛮荒劲儿,竟一下子盖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声!
一面巨大的白色旗帜,在一处高坡上缓缓升起。
苏泰太后换上了一身只有在盛大典礼时才穿的华丽蒙古盛装,金色的头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她亲自双手紧握旗杆,将那面象征着蒙古大汗正统的“九旄白纛”,奋力竖立在天地之间!
白色的大纛迎风展开,猎猎作响!九束黑色的牦牛尾垂旒,在风中狂舞!
在晌午的阳光下,那面白色大纛耀眼夺目,整个战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!
苏泰太后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身力气,将手中的九旄白纛更高地举起。向战场上那些原属察哈尔部的将士们,用蒙古语高声宣告:
“察哈尔的勇士们!抬头看看这九旄白纛!林丹汗的继承人,你们的阿勒坦洪台吉,已经回到了草原!长生天佑我黄金家族!归来吧,回到你们正统大汗的麾下!”
这宣告,像一道闪电,劈进了混乱的战场。
那些正在与明军搏杀、或正在犹豫观望的原察哈尔部士兵,全都愣住了。许多人下意识地放缓了手中的动作,望向那面在风中狂舞的白色大纛。脑海当中对黄金家族的古老忠诚,冲垮了对新主的畏惧。
几乎同时,苏泰身边的护卫齐声嘶吼,声音盖过了战场上的厮杀:
“九旄白纛在此!阿勒坦洪台吉回来了!回归正统者免死!”
这喊声,如同惊雷,滚过了那些察哈尔士兵的心头。
古鲁思辖布脸色惨白,他看着身边士兵们从茫然到激动,再到狂热的脸,知道一切都完了。他还试图约束:“不准乱!稳住阵型!”
但一个察哈尔老兵突然把刀一扔,朝着大纛的方向跪了下去,哭喊道:“是大汗的纛旗!小主子回来了!”
这一下,像点燃了草原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