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是家主。倭国这条线,总算是完全搭上了。”
赵四竖耳朵听,心里一动。连海外倭人都来攀交情?大金这声势,真是越来越骇人了。
交割完粮草,手续办妥,赵四心里松快。他揣好回执,想在城里转转,买点东西带回海州。
刚拐过街角,迎面撞上个人。那人穿着后金六品官服,低着头走得急。
两人差点撞个满怀。
“瞎了你的……”赵四骂到一半,停住了。那人也抬起头。
四目相对,都愣住了。
“赵四?”
“王……王把头?”
赵四瞪大眼。王金宝!原大明大宁炮厂的匠头!手艺顶好,脾气倔,没少受气。广宁溃败后就没消息,都以为他死了。
竟在这儿碰上,还穿上了这身官皮!
王金宝脸上也是又惊又疑,上下打量赵四那身守备号衣。“你小子……命够硬!没死在广宁?”
赵四嘿嘿干笑:“凑合活呗。王把头,你这是……发达了?”
王金宝扯扯官服,脸上露出一丝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复杂的笑。“嗨,别提了。在明军那边,受够窝囊气!手艺好顶屁用?欠饷,挨鞭子,不如会拍马屁的龟孙!”
他指指身后那片叮当作响的工坊,声音高了些:“瞧瞧这儿!大汗识货!手艺好的匠人,顿顿有肉,立功了,真给官做!不玩虚的!”
赵四顺他手指看去,那片以前是民居,现在草棚连砖房,烟囱林立,热气扑面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平壤火器营造司!”王金宝挺挺腰板,“老子现在是这儿的六品管事!整个朝鲜,会造鸟铳的工匠,都得听老子调派!”
他压低声,带着炫耀:“开春就开工了。瞧见那新窑没?最迟夏末,就得给两黄旗的汉军都换上新铳!比明军用的炸膛货,强一百倍!”
赵四听着,心里就更得意了。上回八里桥之败不就是因为明军火器厉害?现在大金也有了厉害的火器这下明军还有什么?
这时,行宫那边传来动静。宫门大开,几个大官走出来。为首那个正是范文程。
王金宝赶紧拉赵四一把,退到道边,垂下头。
范文程一行人在宫门外停下,似在等什么。风送过来谈话声。
“……大汗的意思,明白。”范文程声音不高,但清晰,“明朝小皇帝关起门搞科举,选文人。让他选去。咱们要的,是工匠,是粮食,是能打仗的兵!”
旁边官员附和:“范大人说的是。阿敏贝勒和莽古尔泰贝勒在朝鲜,八府剃发令推行得彻底,朝鲜的人力物力,算是彻底攥在手心了。”
范文程轻轻点头:“光攥在手心还不够。要跟贵!找到了,好好送来平壤、沈阳。”
他顿住,抬头看天,语气冷硬。
“今年辽西的庄稼,长得不差。告诉各旗,加紧整备。抢在秋熟时分,兵马最利索的时候,就是大汗再次亲征,去辽西‘收粮’的日子!”
“抢在秋熟前……”旁边官员重复一句,声带杀气。
赵四在路边,大气不出。这话像锤子,砸在他心上。秋熟前……没多少日子了!
他非但不怕,反而隐隐兴奋起来。去辽西“收粮”,那就是能跟着去抢一把了!这守备当得,才叫一个值!
范文程等人走了。
王金宝直起身,拍拍赵四肩膀:“听见了吧?消停不了。我得去忙了,新铳的模子今天得试。”
赵四咧嘴一笑,重重拍拍胸脯:“王管事放心!到时候,咱也拎着新家伙,去辽西替大汗多抢几口袋好粮!”
他看着王金宝背影消失在工坊的烟火气里,自己也翻身上马。
走出平壤城门,回头望。春日头照在城头上,明明亮堂,赵四却觉得那影子像一头磨牙的饿狼,马上要扑出去咬肉。
他摸了摸腰里的刀把子。
自己押送的这些粮草,就是喂给这头狼,让它秋前扑向辽西,好好饱餐一顿。
“秋熟前……快了!”
赵四嘟囔一句,催马扬鞭,只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