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多少从政的经验,也不是基层卷出来的,那里是他的对手?
“牧斋先生,”他开口,语气平和,“你这番心思,朕晓得。是为宗室着想,怕他们落了面子。”
他话锋一转,声音沉了些:“可你这章程,不是给他们长脸,是打他们的脸!”
钱谦益一愣,抬起头。他和弟子门人商量了好几天的对策,怎么可能被天子一眼看穿?
崇祯看着他,目光锐利:“朕开这个禁,是要给太祖子孙一条自强之路,不是给他们修一条青云直上的捷径!免试?单列名额?优授官职?这不成了一群靠着祖宗吃饭的勋戚了?朕要这样的官做什么?”
他站起身,走到钱谦益面前:“一切规程,都比照着普通的士子来!该考秀才就考秀才,该中举人就中举人!中了进士,该候补就候补,该外放就外放!凭真本事吃饭,站到朝堂上才能挺直腰杆!”
他扫视一圈众人,声音斩钉截铁:
“朕要的是能办事的官员,不是只会享恩的勋戚!这话,都记清楚了!”
钱谦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,讪讪地应了。不过他有一个优点,却让崇祯非常赞赏——脸皮厚,没一会儿就神色如常了!
崇祯没再和他计较(一个厚脸皮、水平有限、名气又大的活靶子留着挺好),转向众人:“今年会试,要紧。主考,就定黄先生,钱卿。”
黄立极和钱谦益赶紧出列领旨。
崇祯走到那张巨大的大明舆图前,手指点着西北,又划向东南。
“西北的旱情,年年有,一年比一年凶。地里的出息,养不活那么多人。东南呢?湖广熟,天下足。可往西北运一趟,耗费多少?东南运出五石粮,能有一石落到陕豫灾民嘴里,就算不错了!”
他转过身,看着两位主考:“这次的策论,题目你们去定,但方向,朕给你们一个。”
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:
“就让天下的举子们,好好议一议!有什么法子,能花少点的钱,用高点儿的效率,把西北那多得没处安置的人力,给挪到东边来,特别是咱这北直隶!把这京畿之地,工商各业都兴旺起来!让它不仅能自己养活自己,还能成为平辽剿虏的坚实后院!”
他目光灼灼:“文章,不用写得花团锦簇,歌功颂德。朕要的是扎扎实实的办法!谁能说出个道道来,朕就取他当状元!”
又来了!
在场的官员都知道崇祯元年大比的事儿,上回崇祯就用这个法子推动了“置辽三藩”和“宗藩改革”,还取了牛金星和黄宗羲这两个大才。
如今“置辽三藩”完全成功,辽地的形势大大好转,花费也减少了许多。而“宗藩改革”也在稳步推进。
现在,又来这一套!这是要推动什么呢?得好好研究一下.
召对散了。大臣们各怀心思,退出了平台。
崇祯只留下杨嗣昌这个心腹。殿里没了外人,他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。
“都看见了?”崇祯笑道,“开个口子,多少人想着往里塞私货、使绊子。”
杨嗣昌躬身道:“陛下圣明,快刀斩乱麻。只是这京津开发的摊子,得尽快铺开。钱粮、人手,都是难题若是这次大比再能出个牛状元就好了。”
崇祯摇摇头道:“京津开发这两个项目,朕不指望那些新科进士,朕希望你和卢卿、牛卿可以接过去做!把这两个大项目做好,救灾、灭虏的大计就能成功一半!肥翁,有没有信心?”
杨嗣昌躬身一礼:“陛下,臣必当殚精竭虑,不负圣望。”
崇祯点点头,没再说话。他心里清楚,说服了朝堂,凝聚了共识,也只是走出了第一步。真正的硬仗,还在后头。陕西的黄土,朝鲜的血色,都在提醒着他,时间不多了。
河套,寒风卷着雪沫,抽打在刚刚夯实的土墙上。几个穿着破烂鸳鸯战袄的军汉,骂骂咧咧地往墙缝里塞着沾满泥浆的枯草。
“他娘的鬼天气!这地方哪儿都好,就是忒冷,爷们儿先冻成冰坨子了!”一个独眼的老兵边哆嗦边骂。
“吼个球!”张献忠踹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