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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来,他在塞北河套的田庄是真实存在的,绝不是个大骗子。
周王心里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。这等人杰,若在治世,或可为良将能臣不过如今这般,也算是变着法的在为大明尽忠啊!
陕北的饥民少一个,潜在的反贼不就少了一个?
眼看日头偏西,汉子要走了。他冲周王一抱拳:“朱老哥,今日聊得痛快!俺得走了,还要赶路回河套!”
周王也郑重还礼: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。在下朱恭枵,开封人氏,在延安府的陕北粮管总所做事。还未请教员外高姓大名?”
汉子哈哈一笑,声若洪钟:“俺姓张,名献忠,陕北定边人!朱老哥,你这朋友俺交了!后会有期!”
张献忠!好名字,为大明献忠啊!
周王看着张献忠翻身上马的矫健身影,忽然朗声说道:“献忠,献忠……张贤弟,你此番带领百姓去河套觅活路,不拘一格,活人无数,这才是真正地为大明献上忠诚啊!”
张献忠坐在马背上,听了这话,明显愣了一下,扭头深深看了周王一眼,随即咧嘴大笑,露出两排白牙:“承老哥吉言!走啦!”
他一扬马鞭,带着手下和一群愿意跟他走的青壮流民,卷起一股烟尘,向北而去。
周王站在原地,久久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。风吹起他的衣角,黄土落了他一身。
“王爷?”护卫轻声唤道。
周王回过神,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他转身,对护卫道:“回城。”
回到临时设的行辕,倪元璐早已焦急地等在那里。见周王回来,忙迎上来:“王爷,您可算回来了。方才城中……”
周王摆摆手,打断他:“少司农,不必说了。本王都看到了。”
他走到案前,拿起茶杯,手却有些微微发抖。他喝了一口冷茶,定了定神,对倪元璐说道:“少司农,今日城外,遇见一奇人。”
“奇人?”
“嗯。”周王目光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,“其言虽粗鄙,却道出了一个道理。堵不如疏,移民实边,或许……才是缓解这陕北大旱的根本之法。一味地在此地赈济,如同抱薪救火,薪不尽,火不灭。”
倪元璐有些诧异,不明白王爷为何出去一趟,想法变了这么多。
周王没有解释遇见的是谁。他只是喃喃自语,又像是说给倪元璐听:“若是河套真能开垦出良田万顷陕北的饥民,不就多了一条真正的活路?咱们陕西粮管总所手里头,就能真正掌握一大批粮食!”他忽然一拍桌子,“少司农,开春后,孤得走一趟河套,亲眼见见那边的万顷良田!”
几乎同时,几千里外的紫禁城。
乾清宫的暖阁里,崇祯皇帝正看着一份刚从大同来的六百里加急军报。
是孙传庭的奏疏。详细禀报了收复归化城(库库和屯)的经过,并附上了一本厚厚的《经略土默特川疏》。里面详细列举了土默特川的可垦之地、水草之利,建议从山西、陕西移民实边,设立军屯,将其建成屏藩京师、滋养九边的战略基地。
崇祯看得眼神发亮。他放下奏疏,走到巨大的舆图前,手指从延安划到归化城,再到更西边的河套地区。
“西北的活路,终于找到了”他稍稍吐了口气。
活路是找到了,但要走通,也不是那么容易的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