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被拖出大殿。那身影消失的瞬间,殿内所有宗室都打了个寒颤。这会儿他们都想起来了,这个周王是挂着“大宗正”的官衔来陕西的!
周王环视众人,声音放缓了些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当然,愿意主动交粮、配合新政的,本王也不会亏待。本王会以大宗正的名义,奏请皇上,准其携家眷迁往京师安置。京师繁华,安全无虞,更能时常面圣,还不必守藩禁,有本事的,忠心的,皇上还会给你们安排官职!”
打一巴掌,给个甜枣。这下,没人再敢吭声了。几个年轻些的郡王甚至露出了意动的神色——秦王在北京有多爽,他们是知道的。
“洪抚院。”周王看向洪承畴。
“下官在。”洪承畴躬身。
“西安防务,弹压地方,就交给你了。凡有趁机作乱者,无论军民,依军法从事!”
“下官遵旨!”
“倪侍郎。”
“王爷。”倪元璐起身。
“你坐镇西安粮管总所,统筹所有钱粮出入,严格按照章程办事!”
“下官明白。”
周王最后看向那几个面露意动的郡王:“几位王弟,就烦劳你们,带着洪军门的人,还有本王的属员,去各家庄子,把粮食清点、起运出来。”
几个王爷都一愣,其中一个胆子最肥的小声问:“王兄,我们是郡王,还得守藩禁,不能出城啊!”
“藩禁?”周王一笑,“孤是大宗正,孤说现在万岁爷要你们去下安生民,你们可明白?”
“谨遵王兄令旨。”几人忙不迭应下。
事情就这么定了。雷霆手段,加怀柔政策,没人敢再反抗。
众人散去后,周王走到殿门口,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。倪元璐跟了过来。
“王爷,真要亲赴延安?”倪元璐有些担忧。延安府,那是灾情最重,也最乱的地方。
周王的胡子脸上露出一丝决然:“不去不行啊。皇上把陕北的人心托付给我,我就得去那里守着。洪承畴有兵,可以弹压。你有章程,可以管粮。但人心,得有人去稳。我是大明周王,我不去,谁去?”
他拍了拍冰冷的栏杆:“西安交给你和洪承畴了。本王去延安,给灾民,给军户,管饭!”
……
几乎同一时间,朝鲜全州府。
几天前那场血腥的“剃发易服”过后,整座城都像是死了。
街上没什么人,偶尔有几个拖着辫子的朝鲜人低头快步走过,像影子一样。店铺大多关着门,窗户后面,偶尔能看见一双惊恐的眼睛。
原先的府使衙门,现在成了大金汗的行营。
大堂上,炭火盆烧得旺。黄台吉坐在上首,穿着便服,脸色有些苍白,精神却很好。范文程、宁完我站在下首,多尔衮、阿巴泰等贝勒按刀立在两旁。
。
金成仁跪在最前面,头埋得很低。他穿着新换上的绸缎衣服,脑袋剃得青光锃亮,后面拖着一根细小的金钱鼠尾辫,显得很不协调。
赵四跪在他旁边,瘸着一条腿,腰板却挺得直些。他身后,还有几个汉人包衣和朝鲜包衣,都是手上沾了血的。
一个戈什哈正在大声念着功劳簿:
“……金成仁,劝导剃发有力,功评上等!”
“……赵四,杀抗命者三十有余,勇猛果决,功评上等!”
“……李孝旗,巡防得力,抓捕甚众,功评中等!”
“.张忠金,捕杀甚多,功评中等!”
“……朴昌范,献计献策,熟悉民情,功评中等!”
念完了,大堂里静悄悄的。
黄台吉咳嗽了一声,相当满意地开口了。
“金成仁。”
“奴才在!”金成仁浑身一颤,赶紧应道。
“你是个读书人,懂事理。这全州城的民政,以后你就先帮着管起来。朕命你为署理全州通判事,好好干。”
金成仁愣住了,随即猛地磕头,额头撞在地砖上砰砰响:“奴才……奴才谢大汗天恩!奴才一定尽心竭力,报效大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