贯江南的,心里都是咯噔一下。钱谦益的眼皮跳了跳。
崇祯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,像是在殿内搜寻着什么:“这密揭,是原代藩迁移去南直隶的宗室,譬如一些将军、中尉所上。朕体恤宗亲,安置他们于南直隶,赐予官田耕种,本意是让其能自食其力,也为国分忧。”
他语气渐渐转冷:“然,彼等奏报,所受田亩,颇多与鱼鳞册图籍不符!或被地方豪强隐占,或为胥吏暗中侵夺,致使生活困顿,状告无门!”
殿内鸦雀无声。许多人都低下了头。
崇祯的声音带着寒意:“朕不禁要问,朝廷艰难,优免宗室部分禄米以纾国用,所清出之官田,为何仍不能实授于朕之宗亲?这背后,究竟是何人作祟?南直隶一地如此,天下其他省份,被隐占的官田、税田,还有多少?!”
这话如同一声炸雷,在皇极殿里回响。刚才请战的热烈气氛瞬间荡然无存。
清田?陛下竟然在此时提起清田!而且还是从最难啃的南直隶开始?这是要动多少人的命根子!
崇祯停顿了片刻,让这股压力充分蔓延,然后才缓缓道:“此事,朕已交东厂并锦衣卫,暗中查核。今日提及,是望诸公皆知,朕欲中兴大明,必先涤荡积弊,廓清宇内!令国库充盈,法令畅通!”
他目光如电,扫过全场:“凡蠹国害民,侵吞国帑,隐匿田亩者,无论其身居何位,籍贯何方,朕……绝不姑息!”
“绝不姑息”四个字,像铁锤一样砸在不少人心上。
就在这一片死寂,人人自危之时,崇祯的目光落在了宗室班列——说是班列,其实就秦王朱存枢一个。
他是被魏忠贤“拿”来北京的,本来以为要倒霉,可谁也没想到,他的日子越过越滋润了。前一阵,还被崇祯封了个宗正。
秦王朱存枢似乎早有准备,立刻出列,胖胖的脸上满是“诚恳”和“激动”,他躬身道:
“陛下圣虑深远!臣忝为宗正,闻陛下之忧,深感惭愧!如陛下所言,欲竟全功,非财力雄厚不可。今王师新捷,虏酋北窜,正是举国同心,共纾国难之时!”
他声音提高了几分,带着一种“义不容辞”的劲头:“天下藩王,皆太祖高皇帝苗裔,享国恩二百余载,值此之际,岂能坐视旁观?臣斗胆建言,请陛下颁下旨意,召各地亲王入京,共商筹饷讨虏大计!”
这话又让众人一愣。召亲王入京?
秦王继续道:“诸王虽不直接掌兵,然王府之中,亦有积蓄。如今国家正是用兵用钱之时,诸王一定愿意报效,只求陛下给他们一个入京谢恩的机会。”
好一个“愿意报效”!好一个“入京谢恩”!
所有人都听明白了,这是皇帝要把藩王们都叫到北京来“逼捐”啊!
崇祯脸上露出了“欣慰”的笑容,赞许地看着秦王:“秦王此议,老成谋国!朕与诸王,本是同根生。国难当头,正需宗亲表率,更可令天下百姓见我朱家上下一心!”
他忽地放沉声音:“诸卿,可有异议?”
“异议”?
不敢有啊!
皇帝刚刚打败了建奴的大军可不是躲在城堡里面“打败”,而是真正的野战大捷!
在这当口,谁还敢反对?
而且,清田的刀子已经高高举起来了!
这一招在顺天、永平收厘金的时候就用过了。
谁不服,谁就一定清占了官田一查一个准!
崇祯看到大臣们都没有异议,就看向内阁和司礼监:“黄先生,魏大伴,内阁与司礼监即刻拟旨,以朕之名义,诚邀各地亲王入京议饷。要言明,朕体恤诸王,绝不强求,全凭自愿报效。”
“老臣遵旨。”黄立极躬身。
“奴婢遵旨。”魏忠贤也赶紧应道。
崇祯似乎解决了一桩大事,语气轻松了些,继续说道:“清丈田亩,是为正本清源,乃长远之计。藩王报效,是为应急筹款,兄弟同心。然,欲行大事,必有恒财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了户部尚书毕自严和衍圣公孔胤植:“毕爱卿,孔爱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