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。
“哎哟,不知哪位大人驾到?小的是庄头李禄。”他走到卢象升马前,作了个揖,眼睛飞快地打量着卢象升的官服,“大人这是.”
“本官顺天巡抚卢象升。”卢象升端坐马上,没下马的意思,“奉旨清丈田亩。庄内一应账册、地契,即刻封存查验。庄内人等,不得随意走动。”
李禄脸上的笑僵了一下,随即又绽开:“原来是卢抚台!失敬失敬!抚台大人要清丈,小的自然配合。只是.这庄子是武清侯府的产业,侯爷近日身子不适,闭门静养。您看是不是先通禀一声侯爷.”
他想抬出武清侯的名头压人。
卢象升脸色一沉: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!清丈田亩是朝廷旨意,武清侯亦是朝廷臣子,岂有例外?来人!”
“在!”亲兵齐声应喝。
“封存账册地契!庄内人等,分开问话!若有阻挠,以抗旨论处!”卢象升声音陡然严厉。
李禄慌了神,还想再说。两个亲兵上前,一左一右架住他胳膊。
“抚台!抚台大人!您不能这样啊!这是侯爷的庄子!”李禄挣扎着喊。
卢象升看都不看他,翻身下马,大步往庄内走。亲兵们紧跟而入,迅速控制各处要害。
庄子里鸡飞狗跳。账房被守住,账册被搬出来堆在院中。庄丁和佃户被分开带到不同屋子,由书吏挨个询问。
清查比预想的顺利。或者说,这庄子的弊病比预想的还大。不过半日功夫,书吏就来回禀。
“抚台,初步查实,北屏山庄隐田不下千亩,投献田更是数倍于此。庄头李禄名下,竟有挂田五百亩,显是他人投献。”
卢象升看着书吏呈上的笔录和抄录的假账,冷笑一声。铁证如山。
“将李禄锁拿,带回衙门细审。庄内账册、地契,全部带走。”
卢象升强行清丈北屏山庄、锁拿武清侯府庄头的消息,当夜就传遍了顺天官场和勋贵圈子。
原本观望的官员们,真正感到了寒意。
“真动手了!直接冲着武清侯去了!”
“这卢象升,是豁出去了!”
“看来皇上是铁了心要三清……这顺天府,要变天了。”
各家府邸灯火通明,信使往来穿梭。往日里互不对付的勋戚士绅,此刻都成了绳上蚂蚱,紧急商议对策。
武清侯府里,李诚铭接到管家连滚带爬送来的消息时,正端着参汤。
“哐当”一声,汤碗摔得粉碎。
“他……他怎么敢!真冲我来了!”李诚铭脸色煞白,手指直抖。他想起崇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想起前些时日成国公、代王府的下场,顿时就感觉要大难临头了。
他第一反应是赶紧进宫求见皇上。可走到门口又停住脚——卢象升拿他开刀十有八九就是皇上的意思!
找其他勋戚联名上奏?谁肯出这个头?而且,他们都集体“献过忠”了!皇上收了他们的议罪银、赎罪田,过去的账就了了。
李诚铭在书房里团团转,像热锅上的蚂蚁。完了,这下全完了。卢象升那愣头青,肯定要拿他当典型,不清个底朝天绝不罢休。
就在他几乎绝望时,心腹管家慌慌张张进来,声音发颤:“侯爷!魏、魏公公亲自来了,车驾已到侧门!”
李诚铭浑身一激灵,魏忠贤亲自深夜到访?这是祸是福?他不及细想,连声道:“快开中门!我亲自去迎!”
来的果然是魏忠贤。他只带着两个随从,穿着寻常的暗纹曳撒,像个富家老翁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。
李诚铭将他迎入花厅,屏退左右,亲自奉茶,手还在微微发抖。
魏忠贤没碰茶碗,抬眼看他,声音平淡:“侯爷,咱家就不绕弯子了。卢象升去北屏山庄,是皇爷的意思。”
李诚铭扑通跪下:“魏公公!李某对皇上的忠心天日可表!那些田亩……”
魏忠贤摆摆手,打断他:“起来说话。皇爷知道你的忠心。可忠心,光靠嘴说不行。”
他顿了顿,慢悠悠道:“北屏山庄的事,可大可小。卢象升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