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而且……”他拖长了音,瞥了眼黄台吉,“父汗在时,咱大金也是这么干的。”
这话阴得很,明着捧阿敏,暗里却在戳黄台吉的心窝子,指他继位后搞的那套学南朝、用汉人的法子不对路。还是得改回去,大大的加强八旗!
黄台吉脸上依旧没表情,心里却跟明镜似的。阿敏是想借机扩充实力,代善是等着看自己笑话。他眼下最要紧的,是把局面稳住,把这股因新败而起的躁气压下去。
黄台吉清了清嗓子,殿里立刻静了。
“阿敏贝勒所言,不无道理。”他声气平稳,听不出波澜,“八旗是根本,丁口确是紧要。如今南朝势大,咱们得先把自己养壮了。”
他顿了一下,像是下了决心:“好!就依此议。今年冬天,再征朝鲜!目标:掠丁二十万口!各旗,按旧例均分,每旗两万五千包衣阿哈!”
此言一出,代善、阿敏等人都是一愣,随即眼中露出喜色。他们没想到黄台吉答应得这般痛快。
可没等他们高兴完,黄台吉话锋一转,手指重重戳在身后巨大的舆图上,点着那个叫“大宁”的地方。
“但朝鲜之利,只是外快!我大金的生死,系于对明战局!明军已今非昔比,辽西三藩不容易啃,蓟镇看起来也防备严密。大宁,则是咱大金西进之大据点!此地若失,我西进之路就会断绝,蒙古诸部也会因此离心!”
他声音扬了起来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大宁,必须守住!而且要守成铁桶一般,可不能再大大咧咧开着门了,也得修堡垒、铸大炮,和南蛮子来个堡垒对堡垒,大炮对大炮!以往各旗轮防,事权不一,误事!今日起,设‘大宁驻防将军’一职,开府建牙,统辖当地所有旗丁、兵马、屯田及蒙古事务!”
众人屏息,等着这要害职位落到谁头上。
黄台吉目光扫过众人,最后定在儿子豪格身上:“豪格!本汗命你为大宁驻防将军,总揽全局!”
豪格一愣,随即狂喜,出列跪倒:“儿臣领命!定不负父汗重托!”
黄台吉却没完,又看向脸色铁青的多尔衮:“多尔衮,你熟悉辽西情势,着你在豪格麾下副之,协同镇守!戴罪立功!”
这一下,殿里气氛顿时诡异起来。让大汗的长子为正,刚刚兵败的十四弟为副这明摆着是既用多尔衮的能耐,又用豪格来看着他,掌握大权!
多尔衮却大松口气儿,折了鳌拜他总有责任,黄台吉要割他兄弟几个牛录也在理,但这次只是让他帮豪格打下手,还算客气。多尔衮赶紧应道:“臣弟……领旨。”
代善和阿敏交换个眼神,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忌惮。黄台吉这手,厉害啊。用掠朝的大饼堵了他们的嘴,反手就把大宁的兵权抓到了自己直系手里。
黄台吉不给众人反应时间,接着下令:“宁完我!”
“奴才在!”宁完我赶紧出列。
“着你总责,让范永斗他们,不惜重金,给本汗把南朝那‘轮子炮’的匠人、图纸,弄回来!还有那不用火绳的短铳,也要搞明白!”
“嗻!”
“范文程!”
“奴才在!”
“你再跑一趟漠南草原,去哄着虎墩兔汗,告诉他,本汗因为南蛮子入寇大宁的事情恼了,今年秋天,本汗就要大举征伐蓟镇,邀他一出兵向南!”
“奴才明白!”
一道道命令发下去,雷厉风行。方才还有些散乱的议事,瞬间被拧成一股绳,方向清晰无比。
会议散了,各怀心思的贝勒们退出大殿。
黄台吉独自坐在椅上,望着舆图上大宁那个点,长长吐出口浊气。他知道,今日和那几个贝勒妥协是不得已。而把豪格和多尔衮捆在一起,更是步险棋——他儿子豪格的心眼子可比不了多尔衮!但也是眼下最好的制衡之道了。
他捏着鼻子认了瓜分朝鲜人口,换来了对大宁方向的主导权。可一想起那青铜铸的轮子炮,他心头就像压了块石头:这南朝小皇帝,吃的到底是多肥的软饭
这堡垒对堡垒,大炮对大炮的仗,对大金国来说,可不容易打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