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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忠贤摇摇头,伸出三根胖胖的手指,轻轻晃了晃:“月利,三分。”
“月利三分!”朱成鍨失声惊叫,手一抖,差点打翻旁边的茶盏。月利三分!一年就是三十六分的利息!五万两的本金,光利息一年就要还一万八千两!这……这比驴打滚还狠啊!他们去了新封地,人生地不熟,王府营造、庄田置办、上下打点,哪一样不要钱哪来的银子年年还这一万八千两
这不是高利贷是什么!
看着两位王爷面如死灰,魏忠贤脸上的笑容更深了,带着一种“我为你好”的真诚:“王爷们,别担心还不上。万岁爷自有安排,保管你们还得起!”他凑近一步,声音压低,却带着千斤重压,“眼下最要紧的,是赶紧上表谢恩,把这‘恩情债’认下来!这才是正理!这才是忠君体国!”
他特意重重咬了“恩情债”三个字。
这是皇上的恩情!
恩情不要,你们想干嘛想造反吗
这时,“画饼巡抚”袁崇焕忽然慢悠悠来了一“饼”:“二位王爷甭担心还不上账就是还不上,那也是皇上着急,不是二位着急。二位仔细琢磨一下,二位欠皇上十万两内帑银没还上之前,你们的王位是不是万无一失皇上不在乎二位,还能不要了这十万两”
两个朱家王爷一琢磨好像没错!
皇上借了他们十万两.那就不能把他们送凤阳高墙!
送去高墙里面,还怎么还债
“借!皇上的恩情债,我借了!”朱仕咬紧牙关,终于做出了他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。
上了年纪的襄垣王朱成鍨也豁出去了:“皇上的恩情债我也借了还不完,就让子子孙孙慢慢还!”
……
几天后,大同府城,和阳门内。
襄垣王朱成鍨和灵丘王朱仕两家的车马,像两条蜿蜒的伤疤,缓慢地挪出城门。打头的是几辆半旧的骡车,勉强罩着褪色的青布帷子,算是王爷和家眷的体面。后面跟着的,就是些破板车、独轮车,堆着些箱笼包袱,甚至还有锅碗瓢盆。仆妇丫鬟们穿着半旧的袄,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走,脸上全是茫然和疲惫。几个年幼的宗室子弟被乳母抱着,在寒风中哇哇大哭。
虽然这二王已经上表谢了“崇祯恩情债”的恩,但是银子他们还没拿到,得等他们抵达北京,见了崇祯,当面说完“谢谢”,那笔子子孙孙还不完的高利贷才能批下来所以这会儿,他们还是走的颇为狼狈,一丁点也不体面。
给他们送行的队伍稀稀拉拉,都是些还没走的宗室将军、中尉和他们的家眷。他们挤在城门洞内的大街两侧,穿着褪了色的青绿旧袍,面黄肌瘦,眼神空洞地看着这两支“逃难”般的队伍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惶恐和无奈。没人说话,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吱呀声,和孩童断断续续的啼哭。
镇国将军朱敏淦望着那消失在城门洞外的最后一辆破车,长长叹了口气,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:“早晚要走……晚走是走,早走也是走。”他猛地转头,对身边几个相熟的宗室道,“我明日就上奏本!求万岁爷恩准更封!离开大同这囚笼!”
辅国将军朱鼐钲立刻附和:“对!走!这鬼地方,一天也待不下去了!”
“走说得轻巧!”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奉国中尉朱充燿苦着脸,“路费呢安家银子呢到了江南,人生地不熟,喝西北风去”
朱敏淦眼神闪烁了一下,压低声音:“没听襄垣王和灵丘王说吗万岁爷……借了他们一笔‘恩情债’,一家五万两!月利三分!”
“五万两月利三分!”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,随即是更深的绝望。五万两!他们这些穷宗室,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五百两!拿什么去借拿什么去还那月利三分的阎王债
就在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打破了城门口的压抑。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,打着“麻”字认旗,旋风般冲出和阳门,铁蹄踏起一片烟尘。马上的骑士个个神情冷峻,杀气腾腾。
“麻家的铁骑!这是去哪”
“还能去哪魏公公又要出边墙了!”
“听说了吗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