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总管息怒,”兵部尚书慌忙摆手,他的手因为紧张而抖得厉害,像秋风中的落叶,手腕上的玉镯都跟着晃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十分尴尬,稍有不慎就可能身败名裂,甚至掉脑袋,但他还是想为自己的提议做最后的辩解,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肯放手,“臣并非不心疼百姓,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神急切地在奏折上寻找着什么,像是在寻找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,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字迹上快速滑动,指甲都差点划破纸张。然后,他指着奏折上的粮草清单,声音带着一丝哭腔,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:“国库空虚啊,各位大人!你们看看这份清单,粮仓里的存粮只剩下不到十万石,仅够支撑五万大军三月之用。云州的战事一旦拖延下去,粮草必定断绝,到时候别说救援百姓了,恐怕连我们自己的军队都要溃散,到时候突厥人长驱直入,长安都要保不住了!”
“若强行开战,恐怕会……”他的话没有说完,就被尉迟恭愤怒的声音打断,像被一把重锤砸断了。
“会什么?”尉迟恭的声音像闷雷滚过,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剧烈摇晃起来,光影在墙壁上扭曲变形,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,“会让你没胆子睡安稳觉?会让你这顶乌纱帽戴不牢?”尉迟恭往前逼近两步,玄铁铠甲的甲片碰撞着发出震耳的“哐当”声,每一步都像踩在兵部尚书的心上,“我告诉你会什么!会让我大唐的军旗蒙尘,会让边关的将士寒心,会让天下人戳我们的脊梁骨!”
他突然伸手揪住兵部尚书的袍领,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云锦撕裂:“你敢不敢跟我去云州城头看看?看看那些被钉在城楼上的百姓是怎么骂我们的!看看那些握着断刀战死的新兵是怎么瞪着眼睛的!你这苟活策,是要用他们的命换你安稳坐在长安城里喝茶!”
兵部尚书被揪得双脚离地,腰间的玉带勒得他喘不过气,脸色由白转青,像块被踩烂的青苔。他手脚乱蹬,玉镯在挣扎中“啪”地摔在金砖上,裂成三截,碎片溅到烛台边,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。“放开……放开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,唾沫星子混着冷汗往下掉,“臣是为了大唐……为了陛下……”
“为了大唐?”尉迟恭猛地将他掼在地上,金砖被撞得发出沉闷的响声。兵部尚书的额头磕在案角,立刻起了个紫包,议和奏折从手中飞脱,纸页散开像只折翼的鸟,飘落在李世民脚边。“你也配提大唐!当年武德四年,你爹在洺水城被刘黑闼围困,是谁带三十骑冲破重围送粮草?是我们这些你现在看不起的新兵!”
武将队列里爆发出轰然响应,有位独眼的裨将猛地扯开衣襟,露出胸前狰狞的箭疤:“尚书大人不妨摸摸这个!这是去年在云州城外挨的,当时我就是个刚入伍的新兵,可我手里的横刀没敢松过半分!”另一位白发老将重重拍着腰间的箭囊,里面的狼牙箭铮铮作响:“老夫十八岁从军,手里的弓换了七张,身边的弟兄换了三拨,从没听过要用工匠换命的道理!”
文官列里也炸开了锅。户部侍郎急得直跺脚,朝笏在手里转得像风车:“谁说国库空虚就只能议和?臣愿将家宅变卖,换三千石粮草!”礼部侍郎红着眼眶喊道:“臣愿去各州府募捐,哪怕跪烂膝盖,也要凑齐军饷!”连刚才扶过兵部尚书的吏部尚书都背过身去,对着龙椅躬身道:“陛下,兵部尚书昏聩,请罢其官职以谢天下!”
兵部尚书趴在地上,手忙脚乱地去捡散落的奏折,指尖被碎瓷片划破也浑然不觉,血珠滴在“工匠”二字上,像朵绽开的红梅。“不是的……不是这样……”他语无伦次地辩解,“李杰大人的技艺虽精,可终究是术……江山社稷才是道……舍术保道,有何不对?”
“放屁!”尉迟恭一脚踩在他手旁的奏折上,军靴底的铁钉扎进纸页,“你懂个屁的道!当年陛下在玄武门,手里的玄甲军不足千人,还不是凭着一股血气保住了长安?要是都学你这缩头乌龟,现在坐龙椅的就是建成元吉!”
这话像道惊雷劈在殿中,连烛火都吓得缩了缩。李世民的手指猛地攥紧龙椅扶手,龙鳞雕刻深深嵌进掌心。他盯着地上瑟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