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极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,橙黄色的光芒在朱红的梁柱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,像一群跳跃的鬼魅。殿顶的盘龙藻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,龙鳞的纹路被映照得格外清晰,仿佛下一秒就要俯冲而下,吞噬掉殿内所有的生灵。殿外的寒风卷着落叶拍打窗棂,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,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,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。参加会议的官员们垂首肃立,靴底踩在金砖上,那金砖是历经千锤百炼的澄泥所制,光滑如镜,却连一丝细微的声响都不敢发出,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惊扰了这殿内的寂静,引来灭顶之灾。
案上摊开的云州地图占据了大半张紫檀木长案,那紫檀木是从南海诸国进贡而来,质地坚硬,纹理细腻,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却被这张地图衬得格外沉重。羊皮纸的边缘微微卷曲,上面用红笔圈出的“外城陷落”“内城告急”字样格外刺眼。朱砂的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凝固的血,顺着羊皮纸的纹路微微晕开,形成一道道细密的血丝,仿佛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,萦绕在鼻尖,挥之不去。地图上标注的山川河流此刻都成了狰狞的符号,狼山像一头伏卧的饿狼,死死地盯着云州城;黑河则像一条嗜血的巨蟒,缠绕着这座危在旦夕的城池,提醒着每个人云州局势的危急。
武将们身着铠甲,玄铁的甲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彼此之间的缝隙里渗出些许汗渍,那汗渍顺着甲片的边缘滑落,在衣襟上留下深色的痕迹,是紧张与焦虑的证明。他们手按刀柄,象牙或兽骨制成的刀柄被摩挲得光滑发亮,上面还残留着常年握持的温度。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青筋在黝黑的手背上虬结凸起,像一条条挣扎的小蛇,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刀来,斩断这令人窒息的沉默。尉迟恭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面,他身高八尺,虎背熊腰,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忽明忽暗。他的脸色比铠甲还要阴沉,腮边的肌肉不停抽搐,每一次抽搐都带动着嘴角的刀疤微微颤动。他想起那些在云州浴血奋战的袍泽,想起他们在信中描述的惨烈战况,心就像被巨石压着一般沉重,连呼吸都觉得困难。
文官们则穿着绣着禽鸟图案的官袍,三品以上绣着孔雀,四品绣着云雁,五品绣着白鹇,色彩斑斓,却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眼。他们手里紧攥着朝笏,玉制的朝笏冰凉刺骨,却抵不过他们掌心的滚烫,指尖几乎要嵌进温润的玉石里,留下深深的月牙痕。房玄龄捋着花白的胡须,那胡须是他精心打理过的,根根分明,此刻却被他捋得有些凌乱。指腹反复摩挲着胡须末梢,那里已经有些发硬,像他此刻的心情。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,目光落在地图上云州内城的位置,那里是他一位故人的家乡,那位故人曾与他一同在隋朝为官,后来归隐田园,如今却面临着灭顶之灾,不知是否还能存活。长孙无忌站在他身旁,脸色凝重如铁,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朝笏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,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。脑海里反复盘算着战与和的利弊,每一个念头都牵扯着数万百姓的生死,像一把把尖刀,刺得他心口生疼。
没人敢先开口。殿内的空气仿佛被冻结了,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,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那冰冷的质感。谁都知道,此刻的一句话,可能决定云州数万百姓的生死,甚至关乎大唐的国运。云州不仅是边关重镇,更是通往长安的门户,那里囤积着大量粮草和军械,光是囤积的粮草就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一年,城墙高大坚固,高达三丈,宽约两丈,历来是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道屏障。一旦失守,突厥的铁骑三日就能饮马渭水,到那时,长安城将无险可守,大唐的根基都将动摇,先祖们辛苦打下的江山可能就要毁于一旦。
有年轻的官员偷偷抬眼,飞快地扫过殿上的李世民,又迅速低下头去,脖颈转动的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。皇帝端坐在龙椅上,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,日、月、星辰、山、龙、华虫、宗彝、藻、火、粉米、黼、黻,每一个图案都象征着帝王的权力与责任。身形被烛火拉出长长的影子,投在身后的屏风上,像一个巨大的怪兽,看不清脸上的表情,只有偶尔转动的手指,那手指修长而有力,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显示出他并非在闭目养神。这沉